草原丝绸之路上的玉振金声

2018-02-06 14:53:36 作者：崔树华连吉林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已浏览次

　　金宝屯墓地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开鲁县东风镇金宝屯东南。2016年6月末至9月初，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对金宝屯遭盗掘的两座墓葬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墓葬编号为M1、M2.墓葬内出土及当地公安局追缴的随葬品有金腰带、金耳坠、鎏金马具构件、铜器、陶瓷器等。

　　发现辽代皇族墓

　　改变“私城”位置认定

　　M1为砖砌多室墓，由墓道、甬道、墓门、东西耳室和主室组成。主室平面呈方形，墙体及墓室顶部均用绿釉琉璃砖砌制。考古人员在两座墓葬中均发现了壁画，但壁画保存较差，其内容有墓主人生活场景图、牵马图、莲花图案等。M1和M2规模很大，属于同一家族墓葬，尤其是M1墓葬用砖均为绿色琉璃砖，这是继辽东丹国左相耶律羽之墓后中国目前发现的第二座用琉璃砖砌成的墓葬。

　　由此推断，M1的主人级别很高，应是辽代显赫的皇族。在甬道东壁发现记载有墓主人身份的汉文与契丹大字墨书题记共计百余字。从M1发现的“蒲骨（古）”、“夷离□”、“惕隐”、“削铭志”等墨书题记推断，M1为辽代中期皇族墓葬，墓主人为耶律蒲古（骨）。耶律蒲古（骨）在《辽史·列传》中有记载，为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之弟耶律苏四世孙。

　　在M1甬道内发现的墨书题记，其中记载有“葬□龙化州西□二里”等文字。从整体内容分析，应为当年墓葬的地点。这表明该墓葬位于龙化州西部，且距离不远。辽代龙化州建于902年，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私城”，也是他称帝之处，属辽代最重要的州城之一。

　　自明清之际，学界便开始了寻找龙化州的艰难历程。此次发现改变了史学界与考古学界传统上对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私城”龙化州位置的认定，对于辽代历史及地理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地处草原丝绸之路

　　见证中西文化交流

　　丝绸之路是指在中国古代把丝织品等运往地中海沿岸诸国的、横跨欧亚的古代贸易之路，后被泛指古代连接东西方的贸易之路。草原丝绸之路属于丝绸之路北线，对推动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草原丝绸之路从内蒙古东部开始，横贯内蒙古全境，开鲁县这次发现的墓葬就位于草原丝绸之路经济带上。内蒙古作为草原丝绸之路的黄金通道，在今天中国的一带一路建设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10世纪初，契丹兴起，创建了一个囊括今天的东北、华北和整个中国北方草原的辽国政权，把中国北方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辽国作为北方地区的主要政权，与外部世界的交往主要是通过草原丝绸之路实现的。辽朝的活动中心在今内蒙古自治区东部的通辽、赤峰地区，这次发现的辽代墓葬即位于这一地区。辽朝历代皇帝非常重视与西域、中亚地区的联系，重视与草原丝绸之路上各地区开展的贸易往来。开鲁县辽代墓葬内发现的具有西方文化因素的琉璃砖、金银器、莲花纹壁画等，也为中西文化交流史及草原丝绸之路的研究提供了珍贵的材料。

　　文物带有西方因素

　　文化艺术相互交融

　　开鲁县金宝屯辽墓M1是一座用琉璃砖砌成的辽代贵族墓，墓室琉璃砖修建方法与耶律羽之墓基本相同。卒于会同四年（941）的辽东丹国左相耶律羽之“于辅政之余”，仍“留心佛法”，“儒释庄老之文，穷尽旨趣”。由此可知，辽代初期佛教已流行于上层贵族之中，两座墓葬用琉璃砖砌成，表明墓主人崇尚佛教，潜心佛法，希望达到佛家最高境界。

　　琉璃，在古代也叫“瑠璃”，它流光溢彩而又晶莹剔透。琉璃的历史久远，自古以来都是宫廷皇室的专用物品，不仅如此，琉璃在佛家被誉为“佛教七宝之一”，为消灾避邪之物。佛教认为琉璃是千年修行的境地化身，在很多经典中，都将“形神如琉璃”视为佛家涵养的最高境地。佛经曰：“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在某种意义上说，琉璃是一种人格、一种精神、一种境界的象征。

　　辽代的金银工艺继承了唐代的传统，又受到来自波斯及地中海等地文化的影响，并根据本民族的生活习性创造了富有特征的金属工艺。开鲁县金宝屯辽墓出土的金银器主要有金腰带饰、金耳环、管状器等，有的装饰联珠纹、忍冬纹等纹样。从中可以看出具有西方文化特色的因素，表明金银器在草原丝绸之路的文化交往中处于重要的地位。

　　联珠纹被认为起源于波斯萨珊王朝，是一种由大小相同的圆圈或者圆珠排列而构成的连续性图案。开鲁县金宝屯辽墓出土的联珠纹金耳环、金管状器等饱满圆润，技法高超。丝绸之路开放的政治环境使得联珠纹传入中国，在波斯被赋予宗教意义的联珠纹与中国本土文化相交融，丰富了中国古代装饰纹样的素材、样式和结构。

　　开鲁县金宝屯M2墓室四面墙壁上部均绘有莲花图案，分上下多层，莲花颜色以红黑为主。墓室内绘莲花纹样，在其他一些辽代大型墓葬中也有发现，如大安九年（1093）河北宣化辽张文藻墓室正中绘莲花藻井，后室顶绘二十八星宿和莲花图案等。

　　印度佛教沿丝绸之路传入中国历史比较早，从辽代早期开始佛教又得到发扬光大。墓室内绘莲花图案，这是辽墓壁画常见的一种题材。辽代佛教信徒希望自己死后的灵魂能回归佛国之净土，因而，他们的墓室墙壁及葬具和随葬品上常绘有各种“莲花”纹饰。“莲花”在佛教文化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佛教有“花开见佛性”之说，这里的花即指莲花，也就是莲的智慧和境界。莲花出污泥而不染的圣洁性，象征佛与菩萨超脱红尘，四大皆空;莲花花死根不死，来年又发生，象征人死魂不灭，不断轮回中。

　　（作者单位：内蒙古社会科学院;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

责任编辑：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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