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硕印章中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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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在故宫文华殿举办的吴昌硕“铁笔生花”书画篆刻展览,让吴昌硕这个美术圈外并不熟悉的名字火了一把。
  
  唐代大诗人杜甫在中国的外号为“诗圣”,代表他在中国诗词史上的地位。
  
  而在日本文化界,有一位“印圣”,那就是吴昌硕,可见吴昌硕对日本印坛的影响。
  
  在中国,吴昌硕是国际印学最高学术团体——西泠印社的第一任社长,也是篆刻界的泰山北斗了。
  
  铁笔生花,以刀为笔而催生出的艺术之花,不仅有金石般的刚烈气息,也有岁月静好里的浓浓情愫。
  
  吴昌硕最以篆刻名世,在今现存他的大量印章中,有一枚印别出心裁,这便是“明月前身”印。
  
  何为明月前身?一看此印必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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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如何,先看吴昌硕在此印边款上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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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章侧面有一行文字:“元配章夫人梦中示形,刻此作造像观,老缶(吴昌硕)记”。另一面刻了一个身影模糊的女子身影。看来,这必然就是“元配章夫人”了。
  
  元配是指第一次娶的妻子,吴昌硕“明月前身”就是为了纪念他的第一任妻子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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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印章顶部,吴昌硕又记:“己酉春仲,客吴下,老缶年六十有六”。
  
  这是吴昌硕六十六岁时在苏州所刻,记载了与第一任妻子的“明月前身”之事。
  
  经查资料得之,吴昌硕十六岁时与章氏女子订下婚约,可惜还未过门却正逢乱世,在太平天国动乱中,吴昌硕家人出门避难,多年之后才回来,才发现章氏已于战乱中离世。吴昌硕非常悲伤,想重新安葬,却连尸骨也找不到了。
  
  章氏在吴昌硕母亲眼中善良贤惠,虽还未过门,但吴昌硕依然以元配称之,可见对章夫人的缱绻情丝。
  
  再说一下印文“明月前身”,这是取自唐人司空图的《诗品廿四则》中“洗练”一篇。原诗为:
  
  如矿出金,如铅出银。
  
  超心炼冶,绝爱缁磷。
  
  空潭泻春,古镜照神。
  
  体素储洁,乘月返真。
  
  载瞻星辰,载歌幽人。
  
  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流水今日,明月前身。”今日如流水般的纯粹,皆因皎洁的明月就是你的前身。这是吴昌硕心中对于亡妻的最美形象。
  
  听说吴昌硕刻此印时声泪俱下,中间几度停刀不能篆刻。
  
  清代有梅花诗云:“清到十分寒满地,始知明月是前身”,意为清寒的梅花在萧瑟之地中,使人突然想起,它的前身就是明月。梅花与明月交相辉映,使芳香更为悠远。不知道吴昌硕有没有受此影响,他的这枚“明月前身”印,在画梅花时用的次数非常多。
  
  再来欣赏吴昌硕的这枚印,其线条婉转流畅,刻的神采飞扬,流畅生动,正如边款中的章夫人造像,背影依稀,衣带飘飘。
  
  吴昌硕画中到处散发着金石气的铁骨铮铮的梅枝之下,是他最柔软悠长的情思。
  
  相思如你,明月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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