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质胎色观察法

　　在我国古代，各地窑场所用制坯原料，均以就地取材为原则，所用瓷土也因各地地质差别而在矿物成份上有所不同，加之在原料加工、烧制温度和生产工艺上的差异，就出现了不同地区的产品在胎质、胎色上的不同特点。宋代和元早期皆用单一的经过淘洗的优质瓷石来制坯泥，称为一元配方。这类坯泥属高硅低铝性质，不耐高温，烧成温度通常在1200℃以下，窑温稍高即易造成器物形变，因此成品胎色虽然洁白，但胎质松脆，产品极易破损。元代中期，景德镇瓷器的坯泥由单一的瓷石，发展成瓷石加铝含量高的高岭土的二元配方。二元配方制胎提高了瓷器的烧成温度，耐火度可达1300℃以上，在保证器物不发生形变的条件下，胎质的瓷化程度和釉质的玻化程度都得到提高，从而能烧制出达到理想效果的瓷器。

　　在近代机器工业引进中国以前，各地窑场均以极为原始的方法用畜力、水力推动石碾或水碓粉碎原料，用人工编织的箩筛过滤粉料，因此胎料的微观颗粒较大且呈多棱形，虽经淘洗工序，但烧成后分子结构松散，胎内仍多有孔隙。以元青花胎质为例，由于受到当时原料加工水平的限制，决定了元青花的胎质、胎色表现出以下的时代征貌：一是白而不细，胎泥微观颗粒较大;二是粗而不松，胎土颗粒较粗但窑温提高，烧结紧密;三是腻润不干，胎泥经过陈腐工序，在发酵作用下增加有机物成份，烧成后胎质滋润;四是胎内多有微小洞隙。

　　现代仿元青花器，多用工业化机械加工的胎泥制坯，这种胎泥由于用球磨机或“雷蒙机”碎料，经真空炼泥，缺少较长时间的陈腐过程，因此烧成后的仿品胎质过度细密，胎内没有空隙，胎体比重大，手感沉重，露胎面细白无砂隙但无油润感。

　　那么，怎样通过胎质胎色来辨识古瓷呢？笔者以为应注意以下几点：

　　一、认真学习有关专业著述。在古窑址发掘和专业研究著作中，专家们依据可信的出土标本对所考察瓷器对象的胎质和胎色，进行准确而翔实的描述和分析，是我们在收藏鉴定中最可信的依据。因篇幅所限，笔者在本文中无法将各地窑场产品的胎质胎色一一罗列介绍，只能提供有关资料请读者查阅学习。这些著作主要有：冯先铭先生主编的《中国陶瓷史》和《中国古陶瓷图典》、余继明和杨寅宗先生合编的《中国古代瓷器鉴赏辞典》、陈文平先生编著的《中国古陶瓷鉴赏》等书，这些书中对我国南北各地瓷窑产品的胎质胎色皆有具体陈述，是古瓷鉴藏研究者必读书籍。

　　二、在古瓷收藏界不乏这样的朋友：买古瓷赝品一掷千金，买供研究用的古瓷残器和碎片却一毛不拔。他们认为宋代“五大名窑”、元青花、明清官窑器才是收藏对象，对收集和研究有代表性的古瓷片不屑一顾。殊不知收集和研究有代表性的古瓷片。古瓷片是学习鉴藏古瓷器最好的老师，瓷器特点尽在其中，胎质胎色一目了然，就连故宫博物院、南京博物院这样的古瓷荟萃之地，也专门建立起古代瓷片标本室，供研究人员学习提高。

　　三、重视对现代仿古瓷片的研究。利用仿古瓷以赝充真骗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中国古瓷收藏界极为普遍的现象。起初是兜售品相完美、釉色鲜亮的假货;后来进一步将新仿“古瓷”用各种方法做旧，蒙骗眼力低下的初入道者;再后来干脆将做旧后的新仿“古瓷”敲碎，然后粘合起来，并且留出几处空缺，冒充景德镇官窑窑址出土物骗那些较有眼力的内行，照样能卖个好价钱;最后是连破碎了的仿制品也不放过，把仿品瓷片混到老瓷片中以售其奸。

　　有人说：“每年到景德镇访问考察一次，才能跟上仿品制作的发展趋势。两年不到景德镇考察，辨赝眼力就要退步一大截。”此话出自经验，当为至理名言。

　　四、虚心学习古瓷专家的宝贵经验。据笔者对所交往过的专业和民间古瓷鉴定专家观察，其中绝大部分都在古瓷研究中总会有所发现、获取新知。而这些从实践中领悟的宝贵经验，对别人说来往往是不经点化无法得知的。例如在研究宋代官汝窑器瓷片标本时，上海著名民间古瓷鉴藏家高阿申先生发现，官汝瓷片露胎面的吸水率是相当高的，并在当晚以电话告知笔者。接电后我当即将顺手处的几十片宋代官汝窑器瓷片标本取出来一一抹水验证，结果百试不爽。后来阿申先生结合有关资料进一步研究，为官汝瓷只烧造20余年，后被北宋宫廷“弃汝烧官”找到合理的解释。

　　五、重视同民间古瓷博物馆和收藏家进行学术交流。鉴藏古瓷是对物质载体进行辨析的实践活动，不能纸上谈兵。在到公立博物馆去难以上手实物、专业专家因业务繁忙难以访问的情况下，古瓷鉴藏爱好者应当多到民间古瓷博物馆和民间古瓷收藏家那里去参观、学习和交流，这是一条迅速丰富古瓷鉴藏知识、锻炼和提高实战眼力的捷径。笔者十多年前提出的“以人为师”就包括许许多多的民间人才。在他们的藏品中，甚至可以见到公立博物馆所没有的珍贵标本;从他们的言谈中可以学到古瓷鉴定著作中不曾写过的鉴瓷经验和宝贵方法。当然关键在于你能不能以至诚之心、至厚之德同他们交上朋友！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由于高额利润的驱使，一些仿古瓷者已加大成本、下大功夫在各个制瓷环节上向古代工艺回复，例如从高岭尾砂中加工淘炼出同古代瓷胎成份几乎相同的制泥原料、用水碓粉碎瓷土和瓷石、恢复传统的胎料淘洗和陈腐工序、恢复人工炼泥方法、在降低了转速的轮盘上手工拉坯和利坯……，因其在现代高科技及先进仪器的支持下生产，其烧成品非常逼近古瓷真器，加上十分高超的做旧技术，这种仿品往往使行家走眼，其暴利之高，令所投入成本不在话下了。

　　因此，胎质胎色在辨识古瓷真伪时是重要的，但单从胎质胎色这一特点上下结论已经过时，提请读者千万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