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文物中的“云中君和大司命”

图1

图2

图3

图4

图5

　　去年6月，北京保利春拍“中国近现代书画夜场”中，傅抱石的一幅《云中君和大司命》，经过激烈竞拍，最终以2.3亿元成交，刷新了其画作有史以来的成交纪录。画中“云中君”与“大司命”在滚滚雷霆、风起云涌中驭龙而行，再现了先秦楚文化中的离奇浪漫。

　　云中君和大司命二神，在《楚辞》中都是乘龙御风的形象，如大司命“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云中君“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这种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夸张形象，在楚地出土的文物中也常有体现。

　　最直观的形象当属在帛画中的描绘，1973年在湖南省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墓出土了一幅神人驭龙帛画（图1），该帛画长37.5厘米，宽28厘米，画面中心绘一侧身直立男子，男子宽袍高冠，身佩长剑，手执缰绳，驾驭一条长龙，行游于天空。脚下龙身平伏，龙首轩昂，龙尾翘卷并立一只仙鹤，龙体之下有游鱼。画中人物上方有一舆盖，舆盖下三条飘带随风拂动。这幅人物帛画生动再现了楚辞里描写的“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引导驭龙飞升之奇特想象。

　　不仅仅局限于帛画，楚墓中也同样有这类造型的玉器出土。如2006年湖北荆州熊家冢楚墓中出土了一件类似长沙子弹库帛画主题的神人乘龙玉佩（图2），该玉佩高11.7厘米，青玉质地，因受沁表面形成一层白色灰皮。玉龙呈“S”形，饰有卷云纹。在龙尾处站立一神人，神人脚蹬龙尾，侧倚龙腹，一派乘龙扶摇登天之势。此外在湖北省荆州市院墙湾楚墓中还出土一件神人驭双龙玉佩（图3），该玉佩长7.2厘米，宽3.4厘米，白玉质地，有黑褐色沁。玉佩左右各雕一龙，二龙对称，昂首张口，龙身为S形，龙身阴刻卷云纹、鱼鳞纹，龙背各有栖一凤鸟，二龙吻部托起一璧。二龙中间站立一人，为整个玉佩垂直对称轴线，玉人头顶玉璧，双手各驾驭一龙，正如楚辞中所描述的“驾两龙兮骖螭”。

　　这两件玉佩中的神人皆身穿方格纹长袍，其服饰风格与楚墓中所见彩绘漆木俑（见《湖北江陵武昌义地楚墓》）相近，另外湖北枣阳九连墩楚墓中也出土了同样服装的玉人佩（见《九连墩：长江中游的楚国贵族大墓》），故可以推测这两个神人应该就是着楚国服饰的楚国本地神祇，可以说是楚地神话在楚地玉文化中的体现。

　　除了帛画、玉器之外，这类驭龙人物在楚地青铜器中也有出现，最为典型的当属兵辟太岁戈（图4）。兵辟太岁戈于1963年出土于荆门车桥大坝一座小型战国楚墓中，戈长21.9厘米，宽6.5厘米，援两面各铸一神人，穿孔两旁各有一个铭文，每面两个，全器共四字，字体风格为典型的战国文字，目前释读为“兵辟太岁”。戈上所铸造的神人，头上插羽，双耳珥蛇，腰缠两蛇，一手操龙，一手操蜺，足下踏日月，胯下驾驭一龙。整体风格奇幻，充满楚地文化中特有的神秘色彩。

　　在近些年的楚国墓葬考古挖掘中，还出现与“神人驭龙”主题相仿的“驭凤”造型文物。2000年荆州天星观二号楚墓中出土一件漆凤鸟羽人像（图5），该件器物通高65.5厘米，由羽人、凤鸟和蟾蜍状器座三部分组成，其中羽人高33.6厘米，凤鸟翅展34厘米，羽人上身外裸，体态丰腴，人面鸟喙，双手相合作持物状，鸟爪形足踏于凤鸟之上，凤鸟为展翅飞翔状。底座匍卧蟾蜍张口露齿，四足紧抓一条蛇，全器通体髹黑漆为地，用朱红、黄、蓝等色绘制花纹。

　　无论驭龙或是驭凤，这些楚地文物及所流传至今的《楚辞》中云中君和大司命之类的神话，都鲜明地反映了先秦时期荆楚地区的神秘文化，先秦楚人崇巫尚鬼，敬畏天地自然的浪漫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