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新安画派的山水骑手汪之瑞

  汪之瑞(?—1660左右,详细生卒年待考),字无瑞,号乘槎,安徽休宁人。工诗能书擅画,尤精简约山水,书法得李北海艺术笔墨之神韵。书法师事李永高(李当时书法非常出名,从师受学于董其昌,深得香光之器重),画名与渐江、査士标、孙逸合称“新安四家”,又称“海阳四家”。

  汪之瑞的山水画风,亦能疏密并用,线条笔墨灵动生趣。而其独具一格的简约之笔,不啻对陈陈相袭的仿古画风乃重拳一击。谈到山水笔墨中之简约,黄宾虹曾说:“减笔山水,顿有千岩万壑之思。以少许胜多许法也。然较繁密为尤难。”(见杂论稿)郑雪瑚(宾老蒙师)论画言:“实处易,虚处难。” 山水“减”“虚”之笔,乃“空中见实”、“实处藏虚”绘画之最高画境 。也就是我们论书画常说的“无笔处见有笔,有笔中见无笔”之境,此方为书画笔墨难中之难。当然,此疏密简约之笔,凸显的不仅是线条笔墨画境,更是画家幽厚博大的艺术思想。古人常说:“绘画在笔墨运行中,十分重视作画中的起笔、落笔;起落必须有锋逆之势,使转亦见波折翻转之精力,笔要留得住墨,势要提得起气,方收得住全局笔墨之稳健,方入得了画中恬淡之真趣。”“新安画派”中的汪之瑞,在安徽众多明清画人中,在画趣乃至线条笔墨的运用上,以简制胜,画风内含干爽明净,线条笔墨似有“荒山之野滨,空亭之无人,片石之峦叠”那么空寂无尘。

  今呈示汪之瑞《山水册》两帧(图1、图2),纸本墨笔,22.7×49.9厘米,今藏安徽博物院。就是其颇具简约山水代表的妙然之作,画中线条枯涩含润,筋骨淡逸内敛,山间空灵明净的幽幽画境,让人如临流泉涧瀑的空旷之中。宾老言:“(作画)不难为繁,难为用减,减之力更大于繁,非以境减,应减之以笔。”画山水者,画繁画满的确很容易入手,切易画死画僵,繁者而未知画境。而入减笔之画境者,其所用之力则更大于繁缛之笔。宾老在此论句中,提到了很重要的论画思想,“非以境减,应减之以笔”;也就是说,画者在一幅山水盈满的构图中,并非是将画中之笔全部“减掉”,就以为已得到了自己所要的“笔墨画境”,实际上,能作“减笔”,关键是看,写“减笔”者是否能画出画中之空灵真境。汪之瑞第一幅《万壑无声图》,画的看似平夷险峻,实则山势栉比叠嶂;几根枯润劲涩的线条,画的是那么的古奥深邃,深置石中的丛树,近观则墨气浓郁,远视则参差不齐。山峦起伏中,凸显出挺直不屈的傲然风骨!看得出,画家减笔中藏着深远,意境中,透着股山林空灵之静。按张庚所说:“其山水,以悬肘左锋,运渴笔焦墨,多麻皮荷叶等皴,爱作背山面”。从此作中,其笔墨风格亦如张氏所说。第二幅《东岗二树图》,“东岗”应为安徽皖南山区一角,画家对皖南美景烂熟于胸,大胆运用枯涩简约之法,亦使画境空旷大气。坡岸三二株奇逸风姿的枯树,与空亭无人的片面叠石遥相呼应,更增加了画境一望无际的空远和幽深!汪之瑞“以线带墨,以点带面”,这如同我们抽象中所说的书法线条,以及“计白当黑”的笔墨意趣。画中构图的大块留白,让人一丝也感觉不到笔墨章法的漂浮和松散(软),这种千岩万壑的简约画境,画出的是“铁笔藏墨,墨中游刃”之如锥画沙!

  黄宾老曰:“积点可成线,然而点又非线,点可千变万化,如播种以子,种子落土,生长成果,作画亦如此,故落点线宜慎重!”汪之瑞巧妙地运用点线之法,乃山水“实中藏虚”的完美境界,笔墨中更显博大精深!
责任编辑: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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