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美术基金CEO霍夫曼解析艺术基金成功之路

      作为全球最大的艺术品基金投资公司，英国美术基金(Fine Art Fund)的成功之道一直是个迷。几百年来，富有家族视艺术品为一种装饰，视购画为一种消闲娱乐方式，视藏画为一种传统和身份象征;对于新晋富豪，画还是一种很有品味的炫富手段，足可以将自己与土豪划清界限。十年前，艺术品的功能和社会定位发生了历史性的转变和跨越，从一种被欣赏的玩物，跨界进入了投资领域，和股票期货房地产等一起，并肩成为二十种最热的投资品之一。英国美术基金的创始人和掌门人菲利普·霍夫曼(Philip Hoffman)看到了这个市场真空，创立了全球第一家艺术品投资公司。他自称为全球二十三个国家的精英富豪家族服务，是业内龙头老大及领头羊，其95%的交宜都在赢利。他的成功秘决来自于他的顶尖专业以及他首创的艺术品Track Record(追踪纪录)。

      采访当日正是佳士得和苏富比举行拍卖的日子。霍夫曼忙得团团转：白天接受媒体访问，就艺术品投资前景发表观点，晚上则到拍卖行参加竞投。他曾是佳士得最年青的高管，参与管理全球业务;现在则是拍卖行里的大客户。采访原定在霍夫曼的办公室进行，可紧接我的采访之后霍夫曼有一个CNBC的电视直播专访，所以，对话就改在CNBC伦敦分部楼下的大堂内进行。

      我们的话题从晚间拍卖开始谈起。

      这场拍卖，有中国人参加竞投吗？

      霍夫曼：是的。昨晚在苏富比拍卖上，一位中国富人想竞投莫奈的画。有一位俄罗斯买家和他竞投，起价从二千万美元起，最后拍到了三千一百万。去年十一月，一幅培根的画售出了一亿四千万美元，当时就有一位中国人想用一亿美元参加竞投。

      你参加竞拍吗？

      霍夫曼：是的，接下来十天我们大概会花一千到两千万美元参加竞拍。

      你们打算竞拍什么？

      霍夫曼：一是买些罕见少有的艺术品，再就是竞拍些升值潜力高的，还有就是帮私人收藏家们买他们心仪的收藏品。

      富人为什么喜欢买艺术品？

      霍夫曼：第一，艺术品易于携带。过去，一张一千万美元的画，放在皮箱里就可以出入境。不过现在由于海关等出入境管理，没那么容易了。第二，艺术品的贮值功能。第三，艺术品是二十种主要投资对象之一，投资回报率相对较高——在过去二十年，如果你买入了蓝筹艺术品，回报在3-5%。如果你买入了当代艺术品，回报可能在25%。第四是用来炫耀，展示自己的财富。不久前我去一位客户家，他领我参观画室，其实他就是想告诉我：这个房间的画价值近一亿英磅。有些富人喜欢用展示名画来炫富，比如说梵高和莫奈，别人就会马上明白：此人不是一般有钱，而是超极富有。

      为什么艺术基金投资公司会在十年前突然风起云涌？

      霍夫曼：因为一直以来艺术品都是私底成交，不会公之于众。如果你回看2004年以前，不会看到任何有关艺术品投资的文章。

      因为那时艺术品的价钱和顾客一直都是秘密，人们无法知道买入与出售的价钱。这一直都不是媒介可以公开报道的信息，人们对此也一无所知。富人们静悄悄地买入或卖出艺术品，从不公开价钱。所以完全没有可能在因特网上找到艺术品的价格，更不用说去追踪艺术品的价格走向趋势。可现在这些都变得容易些了。

      一半是因为人们的兴趣增加了，一半是因为我们开始引导人们在这方面的兴趣，告诉人们艺术品是一种投资对象。我们不断地对全世界的媒体表达这种观点(艺术品是投资品)。

      你为什么选择从事艺术品基金？

      霍夫曼：因为我从中看到了机会，这是一个市场真空地带。作为一位商人，这是很让人雀跃的。我曾经在佳士得工作，所以我知道许多不为外界所知道的事，比如说艺术品的卖出与买入价。比如说一幅五万美元的画，十五年后可以卖到三百万美元。现在，富人们愿意拿自己5%的财产来投资艺术品，而过去，这是根本不会考虑的事情，因为艺术品投资无门可入。所以我创造了一种商业模式，帮助客人投资艺术品，并从利润中提成。

      为什么人们能那么快接受这种投资方式？

      霍夫曼：因为他们看到了我们是如何操作，并且如何赢利。

      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霍夫曼：我指的是全世界各个国家中5%的顶尖富人家族。过去最大买家的顺序是美国、瑞士、德国、法国和英国，现在，顺序变成了卡塔尔，阿布扎比、香港、中国、美国、德国和瑞士。中国的增长速度是最快的，也就是说，中国富人对艺术品兴趣的增加是非常迅速的。

      这么说来，富人们对画的理解发生了质的变化？

      霍夫曼：是的。在过去十到二十年里，涌现出了大量的富商。他们买下了私人银行、私人媒体和金融机构，他们发现也应该考虑艺术品。过去人们买画多是为了兴趣而收藏，认为画不过是一张上了颜色的纸，最多不过值五千美元。可现在，艺术品变成了最昂贵的投资品，他们发现一张毕加索的画可以在十年间从一千万美元升值至一亿美元，十倍的回报。我们操作的项目中，最高有近五倍回报：我们当时以七万美元买入，五年后以二十五万美元卖出。成交最快的交易是2008年10月，正是金融风波来袭时，我们以四百七十五万美元买进，次日以六百万美元卖出。讽刺的是，那天正是雷曼兄弟破产倒闭那天。

      为什么你的商业模式能成功，而其他人大都失败了？

      霍夫曼：因为有二十五位顶尖的艺术品专家为我们工作。

      为什么他们会为你服务？高薪吗？

      霍夫曼：不。因为我们有资金，且有消息渠道，而且我认识他们多年。我能成功更重要的一点是：我有在金融行业和艺术品行业的工作背景，我曾在KPMG(毕马威)工作，后来我进入佳士得，参与掌管全球业务。很少人可以兼有这两种知识。

      还有其他成功的原因吗？

      霍夫曼：还有另一个原因。我们建立了TRACK RECORD(追踪纪录).通过这个，人们能看到资金的流动情况，也能看到我们的成功案例，当然我们也有失败案例，在一些艺术品投资上我们有亏损。但是卖出去的艺术品中，有95%是赢利的。这和股票市场相比，回报是很高的。

      你能仔细解释一下TRACK RECORD(追踪纪录)吗？

      霍夫曼：如果不断地买入和卖出艺术品，并且在赢利，这就建立了TRACK RECORD(追踪纪录)。

      这个追踪纪录是个新事物，还是行业中的常识？

      霍夫曼：是我们首创的。

      有其他公司也提供追踪纪录吗？

      霍夫曼：还没有。许多公司想模仿，可这需要大量的专业知识，

      你把这个追踪纪录给客户看？

      霍夫曼：是的。

      你会给媒体看吗？

      霍夫曼：不。

      所以这个追踪纪录是秘密的？

      霍夫曼：是的，我们只提供给顾客。

      在这个领域，你们有竞争对手吗？

      霍夫曼：没有。因为像我们这样，能够建立一个长期稳固的专业团队以及庞大的现金流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很多时候一幅画就需要一至两千万。基本上没有其他公司能够长期地以这样的规模持续购入。

      一般而言，除了佳士得和苏富比，你在哪里购入艺术品？

      霍夫曼：我们大部分是私下进行。我们知道谁拥有目标艺术品后，会私底下给对方报价。这周我们在寻找毕加索以及其他大师的作品。我们大概每周会买一个艺术品，价格幅度在一至五百万。

      你在哪里销售艺术品？

      霍夫曼：一半在佳士得和苏富比，另一半是私底下成交。上周我们在瑞士大概卖出了六至七百万美元;这周可能会售出五至七百万美元。

      是在拍卖所还是私底下？

      霍夫曼：私下。

      外界无从得知？

      霍夫曼：是的。没人知道我们买入和卖出的具体细节。

      那你如何看待艺术投资里的指数？

      霍夫曼：对于那些没有艺术领域专业知识的初入行者，指数还是有些用的……不过艺术投资界没有稳固的数据，所以很难生成准确的指数。

      为什么成立中国艺术基金，开始投资中国艺术品？

      霍夫曼：因为我们想开始建立中国艺术品的追踪纪录，同时也积累我们对中国艺术品的知识。我发现最难的是中国当代艺术品市场，风险很大，所以我们很少介入。我们主要关注二百五十年前的中国陶瓷和家具。我们曾以五十八万买入一个中国陶瓷花瓶，三年后我们以一百八十万卖出，三倍的回报。

      你在哪里买的这个花瓶？

      霍夫曼：我们在香港一个私人场合买下这个花瓶，三年后在我们在香港苏富比卖出。

      你们有中国投资者吗？

      霍夫曼：是的，我们有一些私人的中国投资者帐户。现在中国在艺术品市场表现强劲，我们正在寻找中国的合作伙伴，比如说私人银行，这样可以直接接触到中国的富豪家族。又或者是FINANCIAL HOUSE(金融公司)。我们希望为中国顶尖的富豪家族服务。

      如何比较中国和西方的艺术投资者？

      霍夫曼：中国投资者首先是为了投资，第二才是收藏。而在西方，大多是收藏第一，其次才是投资。

      这是指中国投资人不太有品味吗？

      霍夫曼：不能这么说。不过新兴市场多有这种现象，比如说印度。而在西方，购买艺术品是因为他们喜欢艺术品，喜欢把他们的心头爱挂在墙上;而且他们从小目睹祖辈和父辈购置艺术品，这更象是一种生活习惯。而中国投资者只看到了投资可能达到的巨大和快速的利润回报，他们只是要抓住挣钱的机会，并不在乎画的好坏。

      现在的市场是卖方市场吗？

      霍夫曼：是，因为市场上大师们如毕加索的画是有限的，而进入艺术品投资市场的富人正在增加。

      当代画家的画作不算吗？

      霍夫曼：当代画家？佳士得和苏富比正在想尽方法捧红新兴艺术家，可是毫无疑问，市场上最高价格的艺术品仍然属于那些已经逝去的大师们。Jeff Koons和Damien Hirst是活着的身价最高的艺术家代表，还有Christopher Wool，他不过四五十岁，可他的画作值二千五百万。

      预期一下未来五到十年的艺术品投资市场？

      霍夫曼：和股票市场相比，艺术品市场很小，供给量基本是定量，不过150亿美元规模，比尔·盖茨一半的家产就可以全部买下。也就是说，一个人的行为就可以完全主宰艺术品市场的跌荡。现在新进买家越来越多。在过去，富人们对艺术品的消费不过是一万或是几万美元;现在，富人家族对一幅画出手就是一千万甚至更高，收藏多年后，这些藏品价格可能升至一亿美元甚至更高。我认为未来十年市场规模可能会翻倍。

      最后问一个私人问题：请问你家的墙上挂的什么画？

      霍夫曼：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泡在这些画里……我家有两本十八世纪的古书。

      除了这两本书，坐在你家大厅里，还能看到什么？

      霍夫曼：两幅当代英国画家的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