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砚拍卖是否“昙花一现”？

2007年以前，砚台的拍卖一直混在瓷杂之中。2007年西泠印社的春拍，对于砚台的市场是一个转折点，砚台开始以专场的形式登上大雅之堂，且这次春拍成交情况极好。后来，西泠、嘉德、翰海都组织过几场砚台专拍，从成交额上来看，古砚市场一直呈下滑趋势。

从三个拍卖公司拍卖历代名砚（包括当代砚）的情况看，具有下列几个特点：

1.砚台由“杂项”逐步走向专场。过去砚台在拍卖会上往往作为杂项类参与拍卖。然而，2007年春季拍卖以来，杭州西泠印社有胆有识，连续搞了四场历代名砚拍卖会，而且效果很好。其中2007年春拍历代名砚117方，成交量115方，成交率高达98.3%，成交价高达1832万元（预计最高估价为820万元）。近年来虽然受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然成交率均在70%以上。

2.精品砚总是受到行家青睐。西泠印社四次拍卖历代名砚，非常注重名人、名款、精品之砚，因此拍的价位很高。如2007春拍清伊秉绶等铭大西洞对砚突破百万元大关，成交价为100.8万元。相反，嘉德、翰海征集到的是一般古砚，价位就上不去。

3.当代砚崭露头角，参与竞拍。由于当代砚不同于古砚，具有三大优势：一是当代大师的精品多，二是容易鉴别，三是雕工由古砚的实用为主，发展到以艺术欣赏为主。从上表来看，嘉德、翰海当代砚的“成交价”、“最高价”、“平均价”，都超过古砚，随着当代艺术品潮流的发展，当代砚的精品价位，会越来越高。

当代砚价值为什么居低位徘徊？

追溯历史，中华名砚，尤其是端砚和歙砚，自唐代以来被皇家列为贡砚和赐砚。它们的价格往往超过瓷器和书画，而现在又远远地低于其他古玩和书画。究其原因：五六十年以前，著名古玩收藏家、学者赵汝珍先生分析道：“在唐宋之时，千百金之砚，比比皆是，甚至万金、数万金一方之砚者，亦所恒有；元明相承，价格日升，直至晚清，砚价仍保持其历来之平衡。乃至清末，变法维新，西洋文化东来，不用毛笔者，亦可在社会上占重要之地位。于是，国文失去其固有之重要地位，古砚之价值遂愈趋愈贱矣。在以前值五百两者，今最多不过五百元。虽元、两相去无几，而实在则跌价甚多矣。说者谓此种跌价乃自然之结果，以前有用，今日用之者少，理固宜也。骤闻之，理由似甚充足，但细考之，仍非也。夫古玩者，均无用之物也，其价值不得之于用途。以前有用，今日无用者甚多。如古玉器、古铜器等，均昔人之所必须用者也，今则均无所用矣，然其价仍今贵于古，何也？”赵老先生的分析，是何等的精辟和深刻。

我们认为，任何一种古玩包括古砚在内，都经历了由劳动人民开始创造的纯实用性，逐步演变到以实用为主与欣赏相结合，到实用与欣赏并重，再到以欣赏为主与实用相结合的过程。这种演变过程，正是时代的进步和科学发达的必然结果。现在，再奢侈的西方亿万富翁，也不会用乾隆官窑的御碗，去盛饭、喝汤，更不可能拿几亿元的元青花罐，去养金鱼吧！因此，任何古玩和艺术品，它的实用价值总是有限的和暂时的；而能延续它的生命力的其他价值，如艺术价值、文化价值以及收藏价值，有可能是无限的、永恒的。

砚台价格为什么与年代不成正比？

那么，为什么当今几乎所有的古玩，其价值与年代成正比，愈传愈贵，而唯独冷落了砚台，其价值上不去呢？破译这个谜底，必须从根本着手，从东、西方文化差异落脚，究竟是谁在主宰近、现代的世界古玩、艺术品市场？赵汝珍先生又一针见血地揭开了这个谜底：“盖中国今日之古玩，其价值完全操之西洋人之手。西洋人所认识者，所收买者，即有价值，否则，即无价值。对于古砚之精妙，西洋人绝不能理会，绝不能认识。故西洋人之来华者，任何古玩均可收可买，未闻有收买古砚者，此其所以愈趋于贱者也。然因此而楚弓楚得，不致流入西洋，亦天惠吾华之意欤！”

赵先生的揭谜，告诉我们三点：一是当今世界主宰东西方古玩、艺术品市场的是发达国家有钱的西方人，现在亦如此。每年初由世界上最大的苏富比和佳士得两大拍卖公司，首先举办东方古玩和艺术品的拍卖会，其结果（实际是定调）直接影响到国内各大拍卖公司的春拍成交和效果。只要是西方人认可的、喜欢的古玩，价位就高。如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瓷罐，前几年拍出天价2.3亿元人民币，它极大地影响了中国古瓷器的行情。而古砚之精妙，对于从开始使用原始的鹅毛笔，继而发展到用钢笔的西方人来说，实在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对于墨磨砚、使用毛笔之真谛，不可能领会和理解，当然也就不喜欢、不购买古砚了。因此，古砚的价位也就上不去。

我们特别欣赏赵汝珍老先生关于“楚弓楚用”的提法。然而，“楚弓楚用”，必须建立在独立自主和国富民强的基础上，这几次杭州西泠印社“文房清玩、历代名砚”的专场拍卖会上，使日本大藏砚家“龟阜斋”主山田奂先生和“静妙轩”主滨田先生收藏的历代古砚回流中国，这一好的兆头，再一次证明：博大精深的中华名砚，必须由东方民族自己来主宰，并由他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