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腔进城的喜与忧

　　一身泥土味道的老腔演员、时尚新锐的“80”后皮影艺人、工艺美术专业出身的雕刻技师、把传承民间艺术当作终生事业的民营企业家……虽然他们的身份、年龄、经历和生活方式截然不同，但他们都有一种强烈的“恋旧”情结，他们为那些即将消逝的珍贵文化遗产而奔走、呼吁；他们身体力行，将古老的民间文化奉为珍宝，为民俗文化的保护传承不停奋斗。但与此同时，他们更品尝着不为人知的酸甜苦辣……从本期起，本报文化部推出“民间艺术守望者”系列报道，希望这一特殊的群体和陕西传统民间艺术，能得到更多人的关注和支持。

　　因为机缘巧合，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老腔艺人走进了大都市，成为受到人们尊重称赞、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艺术家，从简陋的乡村舞台走上了华丽气派的都市舞台，当他们的生活和身份发生巨大转变时，他们的内心深处依然充满着对乡土的深深眷恋……

　　新鲜

　　老腔艺人进城当起“上班族”

　　原先是农忙时在地里劳作，农闲时出来打工的地道农民；如今被民营企业家请进城里，按月拿工资，成了观众和工作人员口中尊称的老师。

　　起初，58岁的老腔艺人赵存智和他的十多位伙伴还不习惯，可现在，赵存智面对国内外观众惊喜的尖叫时已经十分从容了。

　　去年年底，赵存智等十余位艺人随雨田社老腔艺术团从华阴来到西安，根扎在了大唐西市，一把年纪还能出来当上上班族，这是赵存智从未料到的事情，而这也彻底改变了老腔艺人的生活。赵存智和弟兄们每天9时准时上班，下午6时下班，周末正常休息，作息时间跟城里的上班族一样。他们合伙在糜家桥附近的城中村里租了民房，公司给配了煤气灶具，老伙计们常常搭伴做饭。中午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大家急匆匆地赶回去下碗面条，就着几颗青菜、一把蒜苗就是顿午饭。下班后，去不花钱的公园遛个弯，或者听听收音机、看看电视就是最大的享受。

　　虽然生活节奏加快了，城里的光鲜玩意见多了，老腔艺人却依然喜欢穿粗布衫、听秦腔，保持着农民质朴的本色。

　　兴奋

　　有了露脸显本事的平台

　　“黄土厚、黄河长，都在塬上；精气足、血性刚，都在身上。白鹿原上唱老腔，嗓儿也粗，气儿也壮，源儿也远，味儿也长。吼一声，唤来千军万马齐上阵；跺一脚，叹英雄气短儿女情义长；笑一声，秦砖汉瓦都做土，月亮还是老模样……”几天前一个寒冷的清晨，记者专程来到老腔艺术团采访。听到老艺人们吼上一声这独一无二、震撼人心的老腔，一下子被这原生态味道十足又充满粗狂豪迈之感的唱腔所打动。

　　赵存智告诉记者，老腔的剧目现存200多个，团里的伙伴们平常最喜欢演的就是《白鹿原》《将令一声震山川》《关中古歌》《陕西十大怪》等几个最能代表关中地域特色的剧目。

　　赵存智说：“过去，我们都是一边种地一边学戏，天晴了在地里干活，下雨天就在家里排练。我的好些兄弟从七八岁起就学了这手艺，弄了一辈子，可大多数时间只能在家自娱自乐，或者村里谁家过红白喜事，零星地请我们去演几场，啥时演出从不固定。”来到西安后，赵存智和伙伴的演出机会明显多了起来。“每天几乎都有演出任务，有时周末还得加班呢。”

　　除了生活发生变化，在艺人们看来最明显的还是地位的改变。过去，也有不少老腔艺人常来城里打工，可大多是干瓦工、买菜做饭的零活，可如今他们是传承发扬民间文化的艺术家，城里人见了也要恭敬地称他们为老师或师傅，眼中尽是尊敬赞许的神情。

　　忧虑

　　庙会时火爆平时冷清

　　提起城里观众超乎寻常的热情，老腔艺人和雨田社的工作人员就激动。赵存智说自己不明白，城里观众咋对他们这土玩意这么上瘾，演得他们都快累趴下了观众还没看够。

　　条凳、胡琴、喇叭、自制的梆子和钟铃等乐器，让许多观众觉得新鲜。艺人们再放开嗓子一唱，拿着乐器一比划，那闪光灯立刻刷刷闪成一片。赵存智激动地说：“叫好声，鼓掌声，简直比我们唱得还震人！”今年春节庙会上，许多观众一来就要看老腔表演，蜂拥而来的观众甚至将座椅挤倒，艺人们连演了十几天都没法休息，几乎扯破嗓子般地吼唱让大家实在吃不消，不少外地观众被老腔艺人们那股热情所感染。然而庙会过后，观众明显减少。闲时老腔艺人们只能抽烟聊天打发日子，这让他们很着急发愁。“尽管演出很累，但我们还是愿意多演出，再不演，以后恐怕就没人知道世上还有老腔这门艺术了，我们希望在这里扎住根。” 记者 职茵

　　(本文来源：西安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