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家屯的千里走单骑 探访地戏的真正家乡(图)

战旗、战袍、面具是安顺地戏必备的行头

2004年8月，因为要拍摄《千里走单骑》，张艺谋委托剧组的主创人员来到贵州安顺寻找地戏，当地一位民俗专家带着他们来到安顺市西秀区旧州镇的詹家屯，让这里的三国地戏队跳了一段《千里走单骑》，剧组就决定了让詹学彦等8名队员赴云南丽江参加电影的拍摄。

在拍摄中，詹学彦作为剧中重要角色李佳明的替身，表演了两段地戏。监狱里的那一段，小小的舞台上，随着鼓锣铿锵，詹学彦卖力地舞起大刀，随着他的舞动，战旗、战袍以及面具上的凤尾毛都摇动起来，高亢粗犷的唱腔也随之响起，关羽的忠义表现得气贯长虹。詹学彦说，拍摄那天，张艺谋连连拍手叫好。之后，他们又按张艺谋的要求表演了《战潼关》片段。詹家屯地戏队参与拍摄前后用了近20天时间，两段地戏在后来的影片中共占了约20分钟的戏份。因为《千里走单骑》，许多传统文化爱好者、研究者纷纷前往剧中傩戏的表演地——云南丽江，结果都扑了个空。对此，詹家屯人一直耿耿于怀，以致想到运用法律来讨要署名权。沸沸扬扬的官司过后，詹家屯开始为更多人知晓，不少人慕名来寻访《千里走单骑》中“云南傩戏”的真正出处，笔者也是其中之一。

平坦的田园、小桥流水、幽深的巷道、树木掩映着的老屋……置身古老的屯堡，感受600年前遗落在这里的大明古风，詹家屯给人以返璞归真的印象。

詹学彦家就住在村头。随着他的叙述，一个个穿越时空的画面，让我们在现实与历史的交替中，感受到了真正的安顺地戏。

安顺地戏以村寨为演出单位，一个地戏队一般只演一部大书，称“一堂”。如今，在安顺的西秀、平坝、普定、镇宁、关岭、紫云等地一共有300余堂地戏，每一堂地戏由“戏头”或“神头”负责，演员有二三十人不等，基本都是村中大姓，有传承关系。在詹家屯，以詹、曾两姓为主的地戏队跳的是“三国”。詹学彦告诉笔者，“三国”地戏是詹家和曾家的祖传，这其中的缘由来自詹家和曾家祖上义结桃园的故事。

传承人詹学彦

明洪武十三年，云南文山尚未平定，詹姓祖先和曾姓祖先奉命征讨，在花江之战中曾姓祖先战死，幸得詹姓祖先抢救出尸体。之后，詹姓与曾姓义结桃园并将“三国”故事改为地戏，以纪念两家的生死之谊，并世代传唱，到了詹学彦他们这一代已传至十六代。最精彩的三国地戏有《千里走单骑》、《三英战吕布》、《三下河东》、《战潼关》、《义结桃园》。詹学彦说，詹、曾两家的“三国”地戏与屯堡的其他地戏不同，舞的是真刀真枪，操练不好便会受伤，那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詹学彦9岁时开始跟父亲学跳地戏，常常和大人们一道去各村演出。每年的新春佳节和农历七月稻谷扬花时节，为了祈祷来年风调雨顺、村寨平安，以大姓为主体的农民戏班都会在寨中空地围场跳地戏，那是全村男女老少最高兴的时候。地戏的演出非常郑重，整个程序由开箱、请神、顶神、扫开场、跳神、扫收场、封箱等组成。其中“跳神”是正式演出，其余部分是带有驱邪纳吉成分的傩戏活动。由于屯堡人的神灵观，更给地戏赋予“傩愿”的性质，村民还会在建房求财、祈福求子的时候请地戏队中的“神灵”（如关羽、佘太君等），去进行“开财门”“送太子”等活动。詹学彦在屯堡人对地戏的尊崇中感受到地戏的分量，学地戏48年，他扮演过关羽、马超、张飞、刘备、赵云、吕布等人物，“三国”这堂戏包括了很多故事，仅《义结桃园》就要一个多月才能跳完。”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安顺地戏开始走出去，詹学彦的地戏队就曾到过北京、上海、台湾演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地戏，并称它为“中国戏剧的活化石”。然而，看似光鲜的安顺地戏却面临传承乏力的窘境。为此，在儿子9岁时，詹学彦就开始手把手教他学跳地戏。发现儿子学戏劲头不足，他就搬出了很充分的理由训导儿子：“不要以为跳地戏简单，你晓得外面的专家咋说？这是中国戏剧的活化石！”在詹学彦心里，地戏是至高无上的，它是那些曾立下显赫战功的先人们对于战场留下的记忆，是屯堡人尚武精神的象征。丢掉地戏，就等于丢掉了祖先的战绩，也丢掉了屯堡人的身份。（赵红薇/文 孙鲁荣/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