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松林：核分析技术助力古陶瓷检测

中国文物网（编辑李秀远）【编者按】记者24日从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核技术考古组获悉，利用核分析技术，通过中子活化、质子激发X荧光等手段，考古组已为国家和民间送来的200多件藏品进行了“DNA”检测，以辨清文物真伪，为解决以往各种不规范的文物鉴定提供技术支持。

在这次高科技仪器检测中，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核技术考古组冯松林教授使用现代核分析技术无损测量青釉印花碗瓷胎和瓷釉各4个点，其检测结果是“胎中的化学组成与现有数据库南宋官窑古瓷参照数据重叠，无现代仿品的痕迹”。他又参照国家博物馆对此碗的科学检测分析结果进行了数据比对和研究，与国家博物馆的分析结果互为验证，符合宋代青瓷釉的特征。两个利用先进设备经高科技检测的结果彼此验证基本一致。（新华网北京频道11月26日文——瓷器“DNA”检测可助辨文物真伪》）

近些年来，随着人们经济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文化素养的不断提升，收藏成为越来越多古玩艺术品爱好者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据统计，我国的艺术品收藏者和投资者已经增长到7000多万，每年的交易额超过400亿元，每年以至少10%到20%的速度迅速递增。随着收藏人群的迅速扩大，市场得以日益繁荣，然而市场的高度发展衍生出来了制假造假的坏现象，甚至出现了部分古玩艺术品赝品多于真品的情况。缘何如此呢？分析认为，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使得造假技艺近乎完美，真假难辨，单凭肉眼检测很难识别，毕竟肉眼识别依靠的是经验和知识的积累，而每个人的经验和学识各不相同，良莠不齐，检测结果可信度自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甚至鉴定专家水平再高也有走眼的时候。加之金钱的诱惑，假文物古玩市场“日益繁荣”。真假难辨催生了科技检测，通过科技检测与传统检测方法相结合，双重判断，进而提高鉴定结果的准确性，从某种程度上规范了市场体系。

那么究竟科技检测能够给古玩艺术品市场带来哪些变化？科技检测的手段有哪些呢？检测的依据又是哪些因素决定的呢？带着这些疑问，中国文物网在第二届琉璃厂收藏文化节上就古陶瓷的科学检测采访了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核技术考古组组长冯松林研究员。

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核技术考古组组长冯松林 中国文物网李秀远（摄）

中国文物网：冯老师您好，您能简单的给我们介绍一下古陶瓷研究和科技检测的意义吗？

冯松林：古陶瓷科学检测比较复杂，从事这一检测的人员都有着较为坚实的科研基础。那么为什么这么艰难的研究我们还要做呢？其一，陶瓷考古这个领域本身存在着很多的疑难问题，我们希望能够通过科学分析的方法加以解决。比如，浙江越窑青瓷中的秘色瓷，以前我们并不知道究竟什么是“秘色瓷”，只是通过文献略有了解，直到发掘了法门寺地宫，据地宫内物帐碑记载有13件秘色瓷，自此秘色瓷产于浙江越窑才得以确定。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这些秘色瓷是专门烧制的，还是从普通青瓷中筛选出来烧制比较好的，对此业界专家学者们争执不休。直到2000年，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核技术考古组通过科学检测的方法，检测出秘色瓷的瓷胎和瓷釉的化学成分与同时期的青瓷是不一样的，进而得出秘色瓷是专门烧制的结论。

其二，随着国民物质文化水平的提高，对收藏的期望越来越大，然而市场的造假现象猖獗，少数赝品近乎真品，肉眼很难识别。我们承认很多专家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和非常专业的鉴定能力，但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必然有些艺术品的真伪无法识别，这就需要科学技术和分析数据来提供技术支撑，通过其内部特征来鉴定这一物品的真伪。

中国文物网：现在有很多藏家特别相信古玩艺术方面的书籍，如《中国科学技术史-陶瓷卷》，那么您感觉这些书能否用来当作鉴定的参考呢？

冯松林：我可以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不可以。比如主持人提到的《中国科学技术史-陶瓷卷》是98年出版的第一版，而这本书里面的数据也是98年之前的数据，所介绍的化学成分仅仅给出10种主成分的数据，而现在的仿家是非常关心这些数据的，这10种主成分的数据是完全可以仿制出来的，也就是说用这套书的数据是不能实现现代少数高仿品的识别的。

中国文物网：也就是说，根据氧化铝、氧化硅等主要成分是无法辨别真伪的？

冯松林：可以这么说，因为只要是高仿的都能够做到仿制这10种主成分。

中国文物网：那么具备什么样的条件的人和机构才有资格做古陶瓷的科学检测呢？

冯松林：什么样资格的人有能力做古陶瓷鉴别呢？深入了解古陶瓷的科学内涵是必须的，而仅仅看书是无法做到这一点，只有深入研究的专家才能了解到这里面的复杂性和多样性的。那么什么机构有这个资格呢？我认为：首先，这个机构必须建立艺术品标准样品库。标本库里面的样品必须是考古发掘出土的，产地和年代特征明确的；其次，分析数据的样品量必须满足统计分析要求。比如说，元青花，如果你只做了一片元青花的标本，那么这片元青花的数据只有参考价值没有应用价值，要知道古代的陶瓷都是人工烧制而成的，具有不均匀性，所以一件瓷器的不同位置得出的数据是不同的，具有一定的变化范围。因此必须拥有足够量的参考标本，相同文化每种器形至少要做15-20件。再次，你所采用的检测分析方法要经得起检验。必须采用分析结论可再现的分析方法，拥有严格的数据比对和统计分析程序，如果这个机构第一次检验的结果和随后的检验结果有较大的差别的话，那么很显然这个机构是不合格的。

中国文物网：您能给我们介绍一下现有的古陶瓷的鉴定方法吗？

冯松林：现有的分析方法主要包括：常规分析方法、AMS和14C、热释光测量、脱玻化和老化痕迹、显微结构观测、羟基 ¾ 拉曼光谱鉴定方法等等，再有就是我们采用的全元素原位无损分析法，它目前最可靠的分析方法之一。常规分析方法的主成分数据易于仿制；AMS和14C不适用瓷器年代测量；热释光测量受限于经过辐照的瓷器；脱玻化和老化痕迹难以建立量化标准；显微结构观测缺乏实用性；羟基 ¾ 拉曼光谱鉴定方法易受诸多外界因素的影响。

中国文物网：您认为现在的科学检测是否科学？

冯松林：我认为，主量元素+微量元素的的科检方法比较科学。因为不同窑口和不同年代烧制的古陶瓷胎、釉、色料中主量和微量化学成分的种类及其含量绝大多数是不相同的。而现代高仿品不能实现整体上与古陶瓷胎、釉、色料中主量和微量化学成分的种类和含量完全一致，所以难以仿制。

嘉宾简介：1952年出生于安徽省绩溪县，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物理系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工作至今，研究员。目前研究方向为核技术考古。发展了应用于古陶瓷研究的核分析方法；建立了典型名窑发掘出土的产地和地层年代明确的10000余件古陶瓷残片标准样品库；初步建立专用的分析质量保证体系；建立了具有应用价值的古陶瓷核分析数据库，解决了陶瓷考古中数个具有代表性的疑难问题；建立了第一个古陶瓷数据资源共享的网络服务平台。在国内外发表论文近70余篇，其中SCI收录3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