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章故城考古重大进展 宁波最早城市始于春秋战国

在市文物考古研究所专家的努力下，宁波历史上最早的城市句章故城的面貌正逐渐清晰：２００９年６月，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句章故城考古项目领队王结华曾站在江北慈城王家坝的田野上宣布：经过数年的考古调查和勘探，他们最终确认句章故城的具体方位就在他脚下的这片土地。

昨天，他再次在那里宣布，经过为期３个多月的野外勘探试掘，句章故城的始建年代正式确认为春秋战国时期。这一重大发现，使得宁波地域建城史因此也被前推到了春秋战国时期。

句章故城：曾经一度繁华８００年

“闻昔句章县，江城面水隈。如何鸡犬地，一望尽蒿莱。潮汐无时歇，风帆此道开。当年戍守者，凭吊有余哀。”清人胡亦堂的这首《城山怀古》诗，吟咏的就是句章故城。这座宁波历史上最早的城市，前后历周、秦、汉、晋诸代，一度繁华８００余年。

据北魏《十三州志》记载，公元前４７３年，勾践在打败吴国后，在当时地广人稀的越国边陲之地句余（今城山渡口）筑城，聚民而居，并改“句余”为“句章”，意为“章（彰）伯（霸）功以示子孙”。当时，如今的宁波市区尚还是一片江潮出入的不毛之地。

秦始皇统一大业，将全国分为３６郡。会稽郡（今绍兴）统辖２６县，现宁波境内设鄞、鄮、句章、余姚四县，句章县治的地位由此成立。晋代时，句章城渐趋荒废，人烟日稀。东晋隆安四年（公元４００年），孙恩领导的农民起义军越浃口，包围句章，将古城残毁。

到南宋时，古城已经彻底废弃，只有“城基尚在”。到了明清两代，连尚存的城基可能也不复存在，于是《梦兰室札记》里发出“旧时城隍规制已无可仿佛，惟耕犁所及处犹多瓦砾云”的无限感叹和追思。

历时８年：探寻故城千古之谜

从２００３年起，我市开始了寻找句章故城的工作。

“当时句章故城不过是一座人口仅数千人的边陲小城，但它对宁波而言意义非凡，因为它毕竟是宁波历史上的第一座城市。”王结华告诉记者，“但是句章故城的历史原貌与确切方位却早已成为千古之谜。”

２００３年，按照当时市文化局的工作部署，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制定了《句章故城航空、水下、岸陆三位一体考古发掘可行性研究报告》。

２００６年，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向国家文物局申报了句章故城考古调查与勘探项目并获批准，成为宁波第一个获国家立项的考古课题。

２００７年底至２００９年６月，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先后3次组织人员对江北区慈城镇王家坝村一带进行全面的调查、勘探和试掘。截至２００９年，累计完成勘探面积约５５万平方米，采集各类遗物４００余份。完成试掘面积３５平方米，出土了一批重要的文化遗物，局部揭露了与句章故城密切相关的遗迹两处。

２０１１年２月至６月，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再次启动句章故城考古工作，试掘了总面积１５平方米的3处探沟，获得了重大发现。

重大发现：故城始建于春秋战国

经过８年的考古努力，句章故城的面貌似乎正在清晰。

王结华介绍，２００９年６月结束的句章故城第一次勘探和试掘，结合对文献资料的分析和口碑资料的整理，初步推断东汉至东晋时期句章城的城址范围大致在南临姚江、西倚大湾山、东至焦家山西侧、北邻王家坝村南面的广大区域内。城址平面大体呈不规整的长方形，长约４７０米，宽１２０～２００米，周长约１２００米，面积１０万平方米左右。

而今年再次启动的句章故城考古项目，则是为了解开第二个谜团：句章故城究竟是何时建城的？“尽管各种地方文献都记载，句章故城最早为越王勾践所筑，建城时间约在春秋末年、公元前４７３年（周元王三年）前后，但这一说法并未得到明确的科学证据的支撑。”王结华介绍，现在有明确文献记载的是，秦时设句章县。

今年２月至６月，考古工作者通过为期3个多月细致的重点勘探和探沟试掘，在距汉晋时期句章城址不远处的癞头山周边相继发现了确切的春秋末叶至战国中晚期的地层堆积、文化遗物和建筑遗迹。“这些遗迹遗物的发现，将句章故城的始建年代以及宁波地域的建城历史前推到了距今２０００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王结华说道。

三大证据破解

句章故城的年代之谜

考古工作者为何断定句章故城的始建年代是春秋战国时期？相信很多读者都会关心这个问题。

其实，考古工作就像是破案，不仅需要严谨细致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一切结论都要拿出相应的证据来说话。

证据一 印纹硬陶片

王结华将记者带到了编号为二号的探沟边上。这处探沟离癞头山不到百米，２００９年６月，专家确认其为句章故城核心区（官署区）。

探沟内壁上，考古人员沿水平方向画了几道线，线与线之间相隔二三十厘米，而且颜色均不相同，最底层是淤泥的乌黑，再上是浅黄、青绿、土黄色，“这就是文化地层堆积，共有４个，越底下表明时代越早。”王结华说道，“因此，不同地层中出现的器物是我们判断地层年代的直接依据。”

考古专家们在一号探沟第二文化层和二号探沟第二、三文化层中，发现了大量流行于战国中晚期的饰有麻布纹、米字纹、细方格纹的印纹硬陶片；而在一号探沟第三文化层和二号探沟第四文化层，专家也发现了流行于春秋末期至战国早中期的饰有米筛纹与方格纹组合纹饰及多线条回文的印纹硬陶片。

证据二 原始瓷罐残片

王结华介绍说，一号探沟和二号探沟不仅都出土了富于典型春秋战国时代特征的印纹硬陶器物，还出土有原始青瓷罐、豆和泥质黑皮陶罐、盆等生活用具，其中，在二号探沟第四文化层发现的一块黄绿色原始瓷罐残片，更是让专家们兴奋不已，“别看这片瓷片毫不起眼，它在当时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王结华告诉记者，这片原始瓷罐残片表面的釉保持非常完整，省里的专家鉴定后确认，它是战国早期流行于南方的仿青铜礼器残片，常见于越王或越国贵族墓中，普通人不可能使用，“这说明，当时的句章确实是一座城而不是一个村落，否则这么高级的礼器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此外，同样在二号探沟第四文化层中出土的板瓦、筒瓦等建筑构件制作精良，规格较高，非普通民宅所用。

证据三 干栏式木构建筑遗址

除了上述文物外，专家们还在二号探沟的底部，即第四文化层里发现了一座干栏式木构建筑遗址。

这座干栏式木构建筑底部先以交错堆叠的木桩形成承重支柱，柱上铺一层木板作为活动面，木板外围圈以一根横木，横木外再支立柱加固。从该建筑上部倒塌堆积情况看，当时的屋顶应铺有一层茅草，茅草之上另覆以板瓦和筒瓦。

王结华称，整个建筑结构严谨，用工考究，与河姆渡文化干栏式木构建筑风格既一脉相承又个性独具，充分体现了江南水乡的建筑特色。“而从地层叠压关系看，该建筑的使用年代应为春秋至战国时期。”而且他还推断，这处建筑绝非普通的民宅。

另一个相关发现

鹅卵石小路是否通向古句章港？

在汉晋时期句章城址西部边缘，专家们还发现了一条通往古姚江的斜坡卵石路面。此路北高南低，探明长度近１０米，已探明的路段高差约２．４米，路面宽约３．２米，南距今姚江河道仅３０米左右。

“从地层叠压关系看，这一遗迹的使用年代应早于唐代。”王结华指着鹅卵石小路上方的文化地层告诉记者，“这处文化地层内的残砖是唐代风格的。”

“我们认为，这条路位于句章城外，通向姚江或位于姚江支流。”王结华告诉记者，如果它是通向姚江，那么它可能是与古句章港相关的码头或其附属设施，“不过，也不排除它只是古姚江支流上的一个河埠头或通向水边的一条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