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言“古墓笔记” 50年古墓传奇

图为刘渭墓示意图。 制图 傅军杰

金华人杰地灵，素有“小邹鲁”之称,历史上名人辈出，犹如璀璨繁星。名人离世后，留下的名人墓葬也比比皆是：宋状元刘渭墓、宋宰相王淮墓、秦国大长公主墓、金华郡王墓、胡大海墓……金华的名人墓葬作为名人身后的遗存，承载着一座城市的历史。

据《金华县志》记载，金华足有几十处名人墓葬，它们历经岁月尘封，有的已消失不见，有的仍深藏地底。

一篇报道引来一则“古墓笔记”

金华还有哪些名人古墓？在哪里？对于这一问题，无论是学者还是普通百姓，都非常好奇。本报也曾发出这样的疑问（本报于去年2月27日曾作报道）。

89岁老人阮尚光看到报纸后，夜不能寐，他给本报记者写来一封洋洋数千言的亲笔信，在这封“古墓笔记”里，详细记录了一段50多年前他与5座名人古墓之间的传奇经历。

“知道的，早晚总是要说的。”阮尚光已经89岁高龄，他将自己的“古墓笔记”公之于众，希望能引起有关部门及公众对于金华名人墓的关注，更好地保护它们。

早在上世纪50年代，阮尚光就是一名文物保护人士，他曾在当时的金华县安狮乡政府（今罗店镇）、金华县政府民政科任职，还曾是金华文物保护委员会的负责人之一。那个年代，文物保护工作也归民政科管辖。

任职期间，阮尚光对一些金华的名人墓做过考察和保护工作，有着一段段考古传奇经历，诸如主持重修胡大海墓，与省考古专家一道实地勘察秦国大长公主墓和王淮墓。

由于工作的关系，也许没有人比阮尚光更了解那个年代的古墓现状。半个世纪后，他首次披露了这段古墓记忆。

宋状元刘渭墓：

有一块一人多高的圆头碑

刘渭是宋宁宗嘉定十三年（1220年）庚辰科状元，授特补承事郎，签书建康军节度判官。

《光绪金华县志》对于刘渭墓址有这样的描述：“状元刘渭墓，县西北婺女乡骆家塘后戴家山。”婺女乡即现在的城北一带，骆家塘的地名没变，戴家山已不复存在。

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硕士生导师龚剑锋曾怀疑，刘渭墓就在荷花塘角村一带（丽泽花园东）。

状元墓究竟在哪里？它是否还在？阮尚光站了出来，肯定地说：“我见过状元墓，我知道它在哪里！”

如此说来，阮尚光是状元墓存在的一位目击证人。虽然只见过一次，但这次经历却让他刻骨铭心———

那是1958年10月，当时，阮尚光作为干部下乡支农，在金华县北郊的化肥厂工作（今新狮街道一带）。

有一天，他沿着小路一路向北，路过骆家塘。那时的骆家塘还很荒凉，四处都是荒草，还有一座山，当地人叫它戴家山，山不是很高，只有几十米。

阮尚光翻过戴家山，又走了一段路，看到一处小山背，山背东西长五六十米，南北长约百米。茅草丛中，似乎有个坟包。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慢慢靠近，视野逐渐清晰起来，半人高的草丛中，矗立着20多块圆头墓碑，中间一块特别高，有一人多高，接近两米，上面写着：“宋状元刘渭”。由于被杂草遮挡，下面的字看不清楚。此时，阮尚光距离这块墓碑仅仅不到10米，他想继续往前探查，可担心草丛中有毒蛇，终究没有再靠近。

“这是一个刘家墓葬群，最高的那块碑附近，密密麻麻竖着其他刘氏族人的墓碑。”阮尚光说，这些墓碑坐北朝南，周边没有大树，是一片空旷之地。

阮尚光说，在骆家塘一带，这个家族墓群格外醒目，骆家塘村、田里村、荷花塘角村的老人应该有人见过状元墓。

55年后的今天，阮尚光坚信，自己看到的就是状元刘渭的墓。而这座墓的具体位置，大致是在荷花塘角村与骆家塘村两点一线的中间位置。也就是说，状元墓距离荷花塘角村有两三百米，并不在这个村里，很有可能就在现今丽泽花园地块。

阮尚光与状元墓只有这次一面之缘，至于状元墓后来的事，他一无所知。他的亲眼目睹，至少提供了两条重要信息：其一，状元刘渭墓真的存在过，至少在上世纪50年代仍留存于世；其二，状元墓的具体位置，并不在荷花塘角，而是在现今丽泽花园附近。

秦国大长公主墓：

真实存在且墓已被盗

金华有两座皇家墓，一座是钱元懿墓，另一座就是秦国大长公主墓。

秦国大长公主是南宋的一位公主，宋哲宗的女儿，始封康懿公主。在《金华县志》上，对于这名在金华的公主，有寥寥几笔的描述：“公主哲宗第三女，政和二年封韩国。出降潘正夫。改淑慎帝姬。靖康末，避地至婺，建炎初，复公主号，改封吴国。孝宗即位，进封秦国大长公主，隆兴二年薨。”她葬在县西北婺女乡双龙洞。

从史料信息看，这名公主是宋哲宗的三女儿，嫁给潘正夫。靖康之难后，避难到金华。宋孝宗即位后，被封为秦国大长公主。

曾有学者认为，公主墓已经找不到了。阮尚光却说，这个墓还在，54年前，他曾与省里的考古专家一起对公主墓进行过实地勘察。

多年以后，在这座坟墓的前面，修了一条路，但并没有将这座墓破坏掉。“多少年过去了，现在几乎没有人知道它还在。”

1957年，时任罗店乡党委书记的阮尚光听乡亲们说，罗店有一处公主坟，希望能得到政府部门的保护，他随即向省文物保护委员会报告。下半年，省文保委派来一名考古专家，名叫毛永抗（音）。

同年下半年某一天，秋风习习，阮尚光与毛永抗二人上山搜寻古墓。“罗店狮子山后有一座‘荐姑庵’，公主一直在这座庵里隐居。她死后，就葬在‘荐姑庵’后面。”

公主死后，这座山成为皇家禁区，整片山只有这一座墓。附近的老百姓世世代代称其为“坟山”，这座坟，就是指公主坟。

进展很顺利，在距离双龙洞三四公里路的地方，他们找到了“荐姑庵”，历经数百年，它的主体部分早已坍塌，只剩下数百平方米的地基裸露在外，当年公主栖身之所依稀可辨。再往上走一段路，凭着经验，二人找到了这座古墓，墓前有墓道。

只可惜，墓前有一处盗洞，大约有一人宽。毛永抗估计，这不像现代人留下的，可能是宋代以后的战乱时期被盗的。

一开始，面对黑漆漆的盗洞，阮尚光不太敢下去。毛永抗的胆子比较大，第一个入洞。阮尚光跟在他后头。

借着昏暗的灯火，墓里面的情况大抵分明：这座墓穴高约3米，深约6米，宽也约为6米，四周的石壁由石块砌成，打磨得比较平整。顶部和底部是由长条石铺成，也相当平整。

二人往前走，走到尽头时，发现左侧有一个耳室，向西延伸约3米。不过，他们一无所获，整座墓空空如也，公主遗物似乎是被盗墓贼偷了个干净，连尸骨都荡然无存。见没什么发现，不多时，二人便退了出来。

在这座古墓的西北面五六十米处，阮尚光发现有一户人家，是一间泥石结构的瓦房。他听这户人家说，他们是守墓人的后代，墓里葬的确是宋代的一位公主。

前些年，阮尚光去双龙洞游玩，还曾目睹公主坟尚在。

宋丞相王淮墓：长眠于长岭水库

王淮是金华人，南宋著名宰相，他主政时，力主抗金。

如今，王淮墓被迁到金东区赤松镇，而这座墓的原址，则是在尖峰山脚下。

在阮尚光看来，当年的王淮墓相当气派，至少在他见到的时候，墓道两旁还残存一尊石羊和一尊石马，两尊石像生终日守护。不过，遗憾的是，这座古墓终究没于滚滚水流之中。

1957年，浙江省文物保护委员会派考古专家张宏来金华，清理王淮墓。与公主墓一样，并没有太大收获，只发现几枚铜钱，以及两方墓志铭。墓葬区别于普通墓葬，是坐南朝北的。相传，王淮一直思念着北方被金兵侵占的故土，因此，他死后也要面朝北方，想看到收复失地的那一天。

“王淮墓是夫妻合葬墓，两方墓志铭分别是王淮和其夫人的，长1米多，宽40多厘米。”阮尚光说，这两方墓志铭曾被运到罗店乡政府大门内存放，张宏还专门做过拓本。

最让阮尚光感到可惜的，是王淮墓的墓碑，这块墓碑高约6米，其中碑盖1米，碑座1米。碑座上还有类似于鸾凤的图案。

“这是一件珍贵文物，被称为神道碑。这是身份的象征，碑文一般由名人名家书写。王淮的神道碑就由陆游、杨万里等人题写。”

当时因这块神道碑大而笨重，搬运困难，就没有处理。“据说后来修长岭水库时，这块碑被炸碎，充作修水库的石料。”阮尚光说。

明胡大海墓：

重修工程花费500多元

跟随朱元璋起兵的明代大将胡大海，在洪武三年，被追封为越国公，谥武庄，肖像功臣庙，配享太庙，位列明代战死功臣第一，宋濂为其题写墓碑。

“他死后葬在今天的广福医院西南侧的大转盘附近。”阮尚光说。他与这一名人墓有着一段不解之缘。时过境迁，胡大海墓也已不复存在。再忆此墓，依然令他热血沸腾，正是他，力主重修胡大海墓。

1954年，时任金华县民政科副科长、县文物保护委员会副主任的阮尚光接到群众报告，说胡大海墓被破坏，石碑被搬走。

接到举报后，县文物保护委员会开会讨论，决定追寻原物，由县政府出资对胡大海墓进行重修。由于坟前牌坊还在，遂原址修复。

在阮尚光的印象中，胡大海墓前有一块明代立的碑，还有一块是民国时期国民党浙江省主席黄绍竑题写的碑，上书：“胡大海将军墓”。

在当时，修这个墓的整项工程花费了五六百元钱。

金华郡王墓：昔日王侯今安在

根据实地走访和查阅史料，金华有学者推测：“金华郡王钱元懿的墓目前还在。数级拜台基本都在，古墓的封土仍存。”民间称其为“钱大王墓”。

钱元懿何许人也？他是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创立者武肃王钱镠的第五个儿子，后被封为“金华宣惠王”。在《金华县志》上也有他的记载，死后葬在金华。

对于学界的推测，阮尚光认为，相当有可能。1952年，他在当时的罗店区任职，确实有村民向他报告，在今新狮街道一带，发现不明石块，怀疑有古墓。不过，当时他由于公务繁忙，没有前去查看。

“其实，这座王墓，解放初已经不被当地群众所知。”当地村民告诉他。阮尚光建议，这是金华的两座皇家古墓之一，吴越国存在本就时间不长，留存文物不多，应予以重视。有关部门应查明这座墓的位置，并加以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