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吴湖帆为弟子题画

今年88岁的徐子风老先生，上世纪40年代就师从吴湖帆，至今仍在努力弘扬吴门画风，真不容易。近日，我拜访老先生，在画案上看到一帧山水扇面，原来是他1945年受到老师作品的启示所作，上面还有老师的题字和评价呢。

徐老初进师门，对国画已有相当基础了。那时，他每星期都要到嵩山路上的梅景书屋学画。他记得，走进铁门是个幽雅的小院。面对小院，并列着两幢朝南的三层楼房，老师就住在靠里的一幢。屋子的三楼贮放字画、玉器、古玩等藏品，外人不能进去。二楼很宽敞，由两间打通，走进去是客厅，里面南窗下才是作画的地方。四面墙壁，除了东墙挂已故夫人潘静淑遗像，还挂明清画家及自己的作品。老师在这里教学、接待客人，包括青年徐子风。

据徐老回忆，吴老师为人随和，教学生说话不多。徐子风每次总带着习作去见老师。老师便指点他，什么地方皴得不错，哪几处太密了，可以疏些。老师往往会聊天似地说，画山水无云气不活，山要有湿润感，叶要有含水状，线条宜干宜松，不宜湿滞等，让学生有所领悟。老师教学生，不采取耳提面命，主要强调学生的学习自觉和领悟能力。

徐老说，吴湖帆教学生还有个特点：要求学生多看、多临、多仿古人真迹。他是大收藏家，汇合了祖父吴大澂、外祖父沈树镛及潘夫人伯父潘祖荫的收藏，再加上自己长期搜求，藏品极丰，被誉为海派书画收藏五大名家之一。他便以此为教材来讲解。徐子风就是在临摹老师作品同时，也临摹了从宋元到明四家、四王的大量作品。于是，他画出来的画，能融会古人笔墨技法，无论青绿、浅绛，都具有工而细密、风骨劲峭的特点。

1945年，吴湖帆根据北宋词人周邦彦《应天长·寒食》词中“市桥远，柳下人家，犹自相识”的意境，画了一幅词意画。徐子风看到以后，赞赏不已，还借回家去仔细研读。受这幅画启示，他仿老师笔意，画成山水扇面(见附图)。在柳荫环绕下，树石房舍布列有序；细劲线条勾勒轮廓，再用石青、石绿进行渲染；远山的背景下，更显画面平远辽阔，有咫尺千里之妙。

吴老师看到这件仿作，十分高兴，说画得笔法流转，线条细润，皴法细密，有仇十洲味道。于是兴致盎然地在画上题道：“余尝摘取清真词‘柳下人家’数语作图，子风仁弟展此意，颇具十洲境味。”

现在，徐子风自己也是国画老师了，对吴湖帆教导学生的方法有了更深的体会。因此，他同样要求自己的学生多看多临、多仿古画，然后摆脱古人自成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