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绑架之险的大藏家——《中国陶瓷艺术大典》作者马冀良访谈

很有幸，约访了《中国陶瓷艺术大典》的作者马冀良老师，自《中国陶瓷艺术大典》出版后就被称为陶瓷行业的【新华字典】，是目前世界唯一最全面系统讲述中国陶瓷艺术历史、文化、生产、装饰工艺、技术、鉴定的百科全书，是各阶层人士、各行业必备的陶瓷工具书。

能够完成这么伟大的一部作品，又拥有私人博物馆，那么他在收藏之路上经历了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呢，是什么支撑他一路走来呢，让我们通过下面的约访更深入的了解马冀良老师，揭开其收藏之路的神秘面纱吧。

中国文物网：您收藏多长时间了？最初是缘于什么开始收藏的？

马冀良：1976年开始，目的赚钱，当时工资收入较低，又不准从事其他可以增加收入的工作，业余时间收购字画瓷器可以卖给文物商店，从中可以赚取部分差价，1979年中国第一家非国营文物商店开业，坐落在北京天坛公园内，燕京书画社，我们出售字画更加便利，当时文革查抄物资返还工作已经结束，民间有大量的书画藏品，但国营文物商店收购条件很高，近现代名家作品一般不收购，因此普通人家中的字画很难卖出，因为亲戚朋友都知道我们有渠道销售所以大家都求我们帮他们卖返还的字画，还有一大批画家和美术工作者也有很多字画急需变卖，长期从事这种事情几万张好画看过之后，经验自然丰富，我们研究字画和博物馆专业人员不同，专业人员没有压力，也没有责任，而我们是要花真金白银，要知道当时一天的工资只有两元钱，14元钱买一副吴湖帆的对联卖给文物商店最多卖18元，利润很低，因此必须保证字画的真实性，为此必须认真学习绘画知识，我们自幼生活在美术学院，和一些著名画家学习过绘画，此时原来的知识已经远远不够，每天到故宫博物院去看画，因为路途遥远，中午便带一只面包充饥，一直坚持了半年多，十余年的卖画经历，经手成千上万的字画，家中自然也留下许多，资金充裕了也就保留了下来。

瓷器在90年代以前基本没有人研究，因为没有市场，价值不高，收藏界瞧不起从事瓷器买卖的人，称之为卖旧货的，除了钧、汝、官、哥、定和明清官窑器以外不算古玩。二十年代初，我外祖父曾在九江驻军，当时专为孙传芳采购瓷器，孙传芳下野后继续为阎锡山工作，在江西数年家中遗留下不少古代瓷器，但从来也没有注意，因为不值什么钱，76年时曾经收购过清代瓷器，后来因为博物馆的一位朋友给我们讲了几天陶瓷鉴定，感觉高深莫测，再说利润太低也就没有继续，八十年代中期，还是这位博物馆的朋友委托我们为新加坡博物馆搜寻一件“洪武釉里红”瓷器，釉里红没找到，找到许多其他品种的瓷器，这位博物馆的朋友买了不少，在购买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专家对清代瓷器也是纸上谈兵，因为他也上当受骗买赝品，因为这位博物馆的朋友也算是国内为数不多的专家之一，可见在这个研究门类中的确是一个空白，的确值得认真研究，因为是空白如果研究容易出成果，既没有前人领跑在前形成的条条框框，也没有抢先起跑的竞争者，研究起来随心所欲，很快就可以达到世界领先地位，此外这时艺术品市场已经启动，以前业余经营的方式已经不再适应，而专业经营存在一个周期性的问题，多年来的商业规律证明字画和陶瓷，也就是软片和硬片，平均五年一次交替，也就是说字画畅销五年后会走入低谷，瓷器开始热销，价格从低端逐渐走向高端，五年后会跌入低谷，字画会再次畅销，两种产品不断交替，因此专业经营艺术品必须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才能保证收入均衡，所以我们前往景德镇进行考察研究。

第一次到景德镇找到我们邻居的学生，著名古陶瓷专家李会中先生，李老师领我们在景德镇陶瓷馆参观了三天，通过李老师的耐心细致的讲解，我们深深地被景德镇陶瓷深厚的文化底蕴所震撼，第一次知道中国陶瓷的博大精深，多年来我们虽然生活在每天都接触艺术的环境中，家中有那么多古陶瓷器物，也多次接触个陶瓷买卖，实际上我们对中国陶瓷的认识基本是零，随后几天考察了市场和生产厂家的现状，经过认真分析确定了今后的工作方向，一是要搜集各个窑口各个时代的瓷器标本，在北方建立系统介绍中国陶瓷文化的博物馆，改变要想了解陶瓷必须到景德镇陶瓷馆的现状，让更多的中国人有机会了解中国陶瓷，二是破译景德镇陶瓷装饰的技术秘密，动员全中国的美术工作者能够参与陶瓷装饰创作，以景德镇陶瓷制作工艺技术为依托，迅速提高景德镇陶瓷在世界艺术品市场的地位。

此后十余年的工作一直围绕着这两项目标进行，经过艰苦的努力基本达到了预定的目的。

中国文物网：您认为现在瓷器鉴定存在那些问题？ 应该怎样更好的去解决？

马冀良：瓷器鉴定一直是困扰收藏活动的主要障碍，形成的原因是一直没有人对这一问题进行过深入研究，以前研究的关注点主要在高古瓷器和官窑瓷器，鉴定关键主要看是否流传有序，商业鉴定主要考虑其工艺水平和艺术水平，此外因为价格极低所以没有研究的必要。解放以后有了各种各样的研究机构，如硅酸盐、考古、博物馆、陶瓷研究所等等，但由于分工不同研究目标也不同，比如硅酸盐研究所主打硅酸盐制造工艺基础，考古注重人文历史、博物馆研究艺术，陶瓷研究所主要解决生产中遇到的问题，而陶瓷鉴定是需要交叉科学，所有基础、人文、艺术、生产技术等研究需要融合在一起，实际上硅酸盐研究人员早已经通过工艺变革历史可以准确鉴定瓷器的新老，但由于工艺技术变革的周期较长达不到准确断代的要求，再说也不是他们的主业，因此极少有人邀请他们进行鉴定，他们的鉴定结果也不能成为最终鉴定结果，而考古和博物馆专家对于硅酸盐恐怕是一无所知了，只能依靠造型、纹饰、款识等感官经验来鉴定，没有严格的统一标准，而且很少有机会接触研究“标准器”，所以鉴定结果差异较大，说服力不足。至于商业鉴定主要是考虑瓷器是否适销，“卖相”如何，是否“大开门”有一句话“宁买假像真，不买真像假”就是古玩商贩的鉴定原则。

如果需要精确的断代鉴定自然必须需要流传有序，而在实际收藏活动中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去追求更多的细节，鉴定瓷器首先是确定新老，这是鉴定瓷器的首要问题，是新仿是老货是最根本的问题，而这项问题在硅酸盐研究中已经得到解决，通过偏光显微镜可以观察到瓷器釉面中莫来石的形状，其形状的不同代表不同的烧成温度和釉料加工方法，制假者在现代条件下无法仿制，可以准确的确定瓷器的新老，唯一的缺点是必须将瓷器打碎，再将瓷片磨薄，再放到偏光显微镜下观察；经过多年的研究我发明了一种便携显微镜，可以十分方便的观察完整瓷器釉面中的未成熟二次莫来石形状，可以准确判断瓷器的新老，再去查找核对我们撰写的【中国陶瓷艺术大典】中的纹样示例，基本就可以满足收藏鉴定的需要。

中国文物网：知道您出版了《中国陶瓷艺术大典》，跟我们简单介绍一下这本书的内容吧？

马冀良：【中国陶瓷艺术大典】全书百万余字，共分22个章节，三千余条目，几乎涉及中国陶瓷文化所有领域的知识，采用了国内外最新研究成果，查阅了大量书籍资料，力争做到一书在手便知几百年的研究成果，随时按条目查阅省却许多麻烦，对一些传统说法，依据现代科学理论进行了订正，文字力求通俗易懂，是目前国内外唯一的一本最全面，最详实，最通俗易懂，最实用的中国陶瓷普及工具书。

并附有【历代纹饰】、【历代瓷器造型】图两千余幅，以便读者鉴定时比对。

文字分为“中国陶瓷史”、“各代窑址”、 “瓷土和泥料”、“造型与工艺”、“白釉、青釉”、“低温彩”、“青花”、“粉彩”、“高温颜色釉”、“器型”……“国际点滴”、“名人名作”、“其他”，22个章节，每个章节下有若干条目，如“釉”一章中含有1、釉 2、前人对釉的论述3、石灰釉4、灰釉的特点5、玻璃釉6、仿生釉7、大隖岭釉果8、氺釉……53、金兔毫 54、黄兔毫……111、油滴釉……。条目中简单扼要的介绍了条目如“器型”章节中352、马挂瓶条目“既仿明绶带葫芦瓶”，“马挂瓶”一名出自【清档】记载，乾隆三年按旨定样烧造器中有厂官釉马挂瓶，以后又命烧五彩（斗彩）青花釉里红云龙器，又传旨将宣德窑绶带葫芦瓶放大，龙泉釉器改做蒜头式。传世品与【清档】记载完全符合，现今所称“扁腹绶带葫芦瓶”顾名思义此器用于出游时骑马携带。对于工艺进行了详细的阐述，如粉彩颜料的使用方法，等等。

该书适合各种阶层人士，无论是对瓷器一无所知的大众，还是顶级专家都能从书中找到需要的知识，获得有益的营养，是收藏、制作、研究、媒体……等行业必备的陶瓷工具书，是了解、认识中国陶瓷文化的捷径，是陶瓷行业的【新华字典】。

中国文物网：在收藏研究过程中，有什么让您难忘的事情，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好吗？

马冀良：每当我看到那件青花大天球瓶总会勾起我心中的回忆，幽蓝纹饰在温暖的灯光下使人感到非常温馨，优美和谐的瓶身上绘有一位美丽的少女，身穿花长裙的少女坐在草地上凝神沉思，简洁的面部和身上穿的衣裙上满布的大花形成强烈对比。这件瓶在我身边已经十几年了，许多朋友想出高价买走，都被我拒绝了，它的确记录着我的陶瓷之路上惊险离奇的经历。

记得那是1994年的秋天，我邀请好友画家何家英、李孝萱到景德镇创作一批青花瓷作品，二位大师夜以继日画了八天，完成了近三十件作品，但这些凝结着画家心血的作品在窑车上码好，平稳的推入窑中，厚重的窑门轻轻的关好，十几天来我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青花瓷在所有的瓷器制作种类中难度最大，需要在泥坯上先行绘制纹饰，特别是较大的器型，景德镇青花瓷泥坯强度不大，绘制纹饰时要轻拿轻放，本地画工学徒时，要先学拿坯，待有一定感觉后才开始画坯训练，而二位画家没有时间去熟悉这些，所以画坯时我总是提心吊胆，生怕他们不小心将坯破破，纹饰画好后还要经过施釉等工序，还要将制好的坯运到山下的窑炉，随便一个小小的疏忽便前功尽弃，现在坯已入窑，基本是大功告成，特别是这一窑瓷器非同寻常，是我多年研究青花瓷绘画工艺的结果，二位著名画家在百忙之中千里迢迢来到景德镇辛辛苦苦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多年的梦想就要实现，再过24个小时，这一难忘的时刻。

回到旅馆大家都很兴奋，谁也不想早睡，一直聊到半夜才各自回房休息，十几天的紧张和劳顿让我很快便进入梦乡。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只听得有人在门外紧张的喊“马老板、马老板窑炉爆炸了！”……窑炉爆炸？我的脑子里轰的一下成了空白，为我制作瓷器的作坊老板高得贵气喘吁吁的告诉我窑炉内发生了爆炸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我们也顾不上和他说，赶紧到窑上去，那时的景德镇出租车很少凌晨4点多根本打不到车，旅馆距离窑场有七、八里路，只能一溜小跑而去。

当我们满头汗水赶到窑场，面对爆炸现场我惊呆了，密密麻麻摆放的坯体上落满爆炸的碎泥片，完了，全完了，这样的结果怎末也不会预料到，爆炸是因为泥坯内部水份没有完全干透，窑炉点火后没有适当延长低温烘坯时间，当炉温升至300多度时坯体表面粘土固化后坯体内部水份汽化后无法逸出而引起爆炸，当我们定下神来细细的查看后发现事情并没有那末悲观，只有窑车左上角李孝萱绘制的一件500圾【伊甸园】大香炉发生了爆炸，由于此时窑内温度没有达到釉面熔融温度，因此只要将爆炸碎片清理干净便可以再次烧制，只是李老师用了四天时间精心绘制的作品消失了，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李老师眼角留下晶莹的泪花。

第二天经过近二十个小时的烧炼熄灭了炉火，因为大件瓷器较多，我再也不敢来得半点疏忽，唯恐降温过快造成瓷器惊裂，因此要求打破常规延长降温时间，一般降温时间大约3---4小时，我要求至少自然冷却30个小时，为了安全可靠，我就坐在炉门前守护。

瓷器烧成后何家英、李孝萱老师返回了天津。送走他们我回到高得贵的作坊，一进门看见高老板和他的弟弟正在商量什么，看见我马上停止了谈话，高老板的弟弟我也熟识，我在高老板家已经住了六年有余，在他弟弟开办设在景德镇博物馆对面的饭店吃过几次饭，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便闲谈起来，时间不长老板弟弟就起身告辞了，但我略略感到他们两人好像与往日相遇有些不同，两人目光交流时有点诡异，说话也是吞吞吐吐，我想他们兄弟之间可能有什么事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晚饭后我在房中收拾东西，准备将作品瓷器发运回天津，高老板走进屋来，笑着对我说：“马先生这次你可发财了，这些作品怎末也得卖几百万吧”。

我说：“几百万？还几千万哪，这些瓷器都是朋友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高老板说：“老马，你还真给他们？你卖了就完了，几百万哪，人一辈子能赚几个几百万？不就是少了两个朋友吗，你对朋友说作品丢了，碎了，又没有和他们签合同，他们能怎么的，我弟弟有个澳门朋友今天来看过这些作品，很喜欢，要我问问你多少钱肯卖，我问他能出多少钱，澳门朋友答应出300万元人民币全部买下这批瓷器，我一听都吓晕了……”。

我看着他惊奇的样子有点想笑，告诉他说：“你以为300万多吗，这两位画家是中国顶尖高手，他们的中国画作品一幅卖几十万呢，更别说是画在瓷器上，我不能卖这些作品，坑骗朋友的事我不干，我就是没饭吃也不会作这种对不起朋友的事”。

高老板一听我说不卖，便又讲出好多理由劝导我，一个目的要我把这些瓷器卖给澳门朋友。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做，朋友的东西我怎么可以不择手段的据为己有，这种事没商量。

高老板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话音也变得和平时不一样：“马先生，我和你合作了六年，你这笔生意算是发财了，可我没有赚到大钱，说明了你给我30万这些瓷器你运走，否则它们就是我的了，如果你报警我会将这些作品全部打碎，告到哪里都是个民事诉讼，我也没钱赔偿你，赶快想办法筹款，时间长了我可不等”。没等我说话，他转身走了。

绑架！这个只在新闻中常看到的事今天真的落到我身上，还好只是绑货票，不要性命，万万没有想到高得贵会绑我的票，六年前我与他初识时他还是个摆地摊的小贩，夫妻俩在赛宝坦卖点仿古瓷垃圾谋生，我看他诚实厚道又有头脑，便投资帮他开起了瓷器作坊，当起老板，几年来我用市场价包销，他作坊的全部产品，资金全部由我垫付，他只负责组织生产，全部利润归他，我和他六年来朝夕相处，亲如一家他今天居然要绑我的票，天理难容！但几年来的交往我知道他的为人是说得出做得出，如果报警他真的敢把瓷器打碎，在景德镇有一个古老的民间规矩，在市场上出售的瓷器如果被顾客打破要赔偿的价钱并不是这件瓷器的零售价格，而是制造工本，这样一来警方介入后高得贵只要咬定这批瓷器质量不合格所以要销毁这个理由，谁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无形资产的价值在法律上的概念还很模糊，赔偿也只是工本费而已，而和我把关系搞僵后他根本就拿不出钱赔偿，现在我是菜板上的鱼肉他想怎么宰就怎么宰，无论如何这批作品必须运回去，如果出了问题我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多年来的心血将付诸东流。

我们分析了高得贵现在的心理和他绑架动机，这几年他赚了些钱，想投资建一座窑炉，但钱不够，和我说过几次，考虑到当时陶瓷生产处于低谷，窑炉建成后必然闲置，我否定了他的意见，这个人本质还算好，绑架行动肯定是他经营饭馆的弟弟一手策划的，只要我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的思想肯定会动摇，抓住时机再给他一点钱，也许能够脱身。

第二天我找到高得贵和他商谈，整整一上午说的我口干舌燥，双方总算达成统一，结果是他家中所存的废品瓷器全部按照正品价格卖给我，我一次付清全部货款，我立刻请包装工打包已经付过款的瓷器，为了避免他家中所存废品瓷器与这些作品混淆造成金额混乱，待这些作品包装好后再清点他家的废品瓷器，这样做有我的打算，那些废品我心中大约有数，基本不会超过两万元，而高老板的期望值肯定比两万元要高，现在清点后夜长梦多他有可能变卦，我不能给他去和弟弟商量研究的机会。

到了傍晚瓷器基本包装完毕，天忽然下起了大雨，我开始和高老板点验那些废品瓷器，果然不出我所料废品瓷器价值一万五千余元，高得贵看着最后的总金额很是懊恼，嘴里嘟哝说：“怎么这麽少”，看得出来他显然为这一结果非常不满，我必须趁热打铁，不能给他思索的空间，我立刻把钱款付给了他，不断的和他谈论今后我们继续合作的意向和未来美好的远景，冲淡几天来在我们之间的紧张情绪，我看时机差不多了，他的情绪在数过钱后也显得高兴起来，我站起身说：“‘天也不早了，我马上装车”，高得贵有些谔然：“下这麽大雨怎末装车、明天再说吧”他提议说，我装作非常为难的样子说：“不行啊，车已经预定好了运费都付了，今天不装车搬运工不干，反正瓷器也不怕水，搬运工不怕下雨我们怕什么，钱也给你了，今天明天还不都是一样”。此时我早已雇好的七、八辆人力车已经来到门前，我迎上去招呼他们装车。这些车是我早已雇好预先隐藏在附近的，他们一接到我的预定信号几分钟之内便赶到这里，这时我发现高得贵正在悄悄的打电话，我迅速安排工人们装车，由于我已经提前给搬运工发放了赏钱，并告知他们装车一定要快，几分钟后车便装好。我不敢耽搁一声令下车队立刻了离开这一惊险之地。

高得贵此时有些惶恐不安，欲言又止。我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变化很复杂，一万五千元与他们原来的设想差距太大，但由于贪心的本质见钱眼开又收了我的钱，说良心话他总归是第一次干这种绑架犯罪，心里也有所顾忌，人的本性尚未完全泯灭，我只朝他摆摆手便大步流星的去追赶车队，从瓷器作坊到景浮公路大约有400多米，当车队刚刚拐上公路，对面濛濛的雨雾中一个人骑着摩托车迎着车队驶来。摩托车开到近前，我透过雨雾看见是高得贵的弟弟，他停下车默默看着车队，可以想象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一定很沉重，“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中国文物网：为了减少“打眼”的机率，您认为需要怎样来提高自己，给收藏爱好者一点建议吧？

马冀良：提高收藏水平是当前收藏爱好者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从我个人多年的收藏经历中，有一些体会介绍给大家，专业化收藏是一条捷径，也就是收集藏品应该确定收藏品种，集中力量使藏品形成系列化，缩小研究范围，可以加快学习收藏知识的速度；鉴定模糊化，购买藏品鉴定不要追求准确断代，从经济角度确定，比如一件瓷器，我们已经确定是老货，具体是道光的还是光绪、民国的如果不能分辨其实是没有关系，因为它们的价格相差不大，基本相同，就可以购买，许多藏品都是可以从价格上考虑，比如制作一件类似工艺和艺术水平的仿品成本需要5000元，那么一件已经确定是老货的类似水平的瓷器，可能是同时代的仿品也可以购买，追求艺术性、完美性，藏品无论真伪最重要的是他的艺术水平和是否完整没有瑕疵，瓷器一旦破损其价值几乎是零，而一件艺术水平高的仿品在未来可能有很高的欣赏、学术和经济价值；克服赌博心理，树立正确的价值观，瓷器是工艺美术，其价值的主要形成因素是制作瓷器时投入的成本，也就是器物的工艺难度和装饰的复杂程度，年代所占比率很小，其必然升值的原因需要时间，收藏升值是依靠时间来换取空间，跟风、追逐市场必败无疑。

为了完成上述目的需要读书，不能只满足于读【陶瓷史】和各种图册，这类书籍并不是为收藏者所写，主要是供专业人员学习，传授系统理论知识，图册由于摄影的色温和印刷时调色造成与实物差距太大，看的多了会产生误区，此外读图只能以馆藏器为标准，应该多读一些陶瓷生产工艺和地方史之类的书籍，通过这些知识可以从根本上提高自己的鉴定水平，如果有条件起码要到景德镇考察一次详细参观一下景德镇陶瓷馆和各种生产作坊，了解一些瓷器制作知识，多去博物馆认真观察展品，对于一些经典展品要一笔一划的观察无论是器型还是纹饰都要分析找出它们的特点，还要学习中国画绘画知识，起码要懂得颜色的类型比如什么是纯蓝，什么是灰蓝，等等，要知道什么是“笔墨”，什么是“层次”等等这类知识是收藏爱好者最欠缺的，收藏者大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料色、釉面、气泡火石红……等等工艺变化上，其实这些鉴定因素基本都可以复制，而画工、雕塑造型等人文元素是无法复制的，而以往的研究者对于绘画了解甚少也不是考古和陶瓷制造的本职，而收藏艺术水平为第一要素，因此提高中国画欣赏水平是收藏者的第一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