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的梦想和艺术家的权力

附着普通人“梦想”的车模昨天下午，艺术家王小慧主导的“2010梦想计划”在上海城市雕塑馆展示成果。这个于今年5月份启动的活动，最初的步骤是征集“梦想”，即通过不同媒介向大众发起呼吁，参加者通过不同方式提交征文和绘画。截至9月2日，“梦想计划”的官方网站显示，已经征集“梦想”8800个。随后进入评审阶段，由部分艺术家、评论家、教授组成的评审团，从近万个梦想家中选出6个获奖者，他们的奖品是“青年梦想家奖”的头衔、一辆著名品牌时尚汽车半年不限里程的免费使用权，以及参观上海世博会。昨天下午开幕的这个活动，既是“梦想计划”获奖者的颁奖仪式，也是所有“梦想”的一次汇总呈现。

汇总的“梦想”是以一件大型装置艺术作品的面目出现的。一组红色心形高悬于头顶，红色流苏垂下，指向下沉式展厅内数以千计的小雕塑——作为奖品的时尚汽车的陶瓷车模。那些普通人的“梦想”附着在这些车模上，都是十分细小的图案，卑微地聚集在一起，成为五彩斑斓的景观。一面的墙壁上布满电视机，每个屏幕里都在讲述一个普通人的故事和梦想，主办方介绍，他们一共拍摄了2010位参与者讲述梦想的视频。展厅里以及展厅外的广场上，则停着数辆该品牌汽车。

王小慧的“梦想计划”让人想起一千零一个中国普通人前往德国卡塞尔参加文献展的“童话”，想起赵半狄发起数千个孩子进行熊猫主题创作、并用作品所得款项建造孤老院的项目，甚至更早的时候，波伊斯在卡塞尔计划种植7000棵橡树。

艺术家，尤其是成功的艺术家，他们身处更高的社会地位，能整合更多的社会资源，因此也就拥有了权力。权力本身是看不见的，只有运用的时候才会现身。具体到“梦想计划”这个项目，当那些普通人被赋予了“梦想家”的头衔，当他们愉快地开走作为奖品免费使用的汽车，王小慧的权力，为普通人实现梦想的权力，就被彰显了出来。在普通人的梦想和艺术家的权力这一对关系中，普通人获得参与者的红利，艺术家则获得了巨大的象征资本。这个象征资本，有助于其进行下一步的资源运作并提升社会影响力、艺术史地位。而商业资本介入，扮演了第三方。它们提供资金，提供丰盛的奖赏。它们搭乘艺术家声誉的顺风车，进行商业策略中的品牌推广。在赢家通吃的商业法则之外，提供了一些微弱的财富再分配的支流。

从这个意义上来分析，“梦想计划”的社会性显然超出其艺术性。我们必须看到，中国已经有一群艺术家，出于种种不同的目的，他们走出封闭的画室或者摄影暗房，在各种社会力量之间长袖善舞。他们的每一个作品都可能让人——尤其是让西方人震撼，因为这些艺术家的创作，是基于对世界上最庞大和最具多样性的社会人口资源的开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