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文物修复的重点要求——功能恢复

一、文物的原始功能及其表现

文物是人类制造的器物与物品中有价值、起过作用的、带有典型意义的遗存物，自然也具有器物与物品的内涵属性——也就是原始功能。文物的原始功能要比一般器物与物品的原始功能的内涵丰富得多、范围广泛，无法概括。从目前发掘出来的文物按用途粗略分为：观赏艺术型、盛装摆放型、蒸煮炖烧型、切断砸削型、刺杀炮轰型、观测权衡型、发声发音型、影射发光型等等。这种分类比较抽象不易理解，举几个例子具体说明，铜镜是用于照人像，手表是要准确地显示时间，笔具用于书写，电视要显示影像和播放声音，血衣就是显示血迹等。

二、已往文物修复的缺憾

文物修复起源何时，没有确凿文献可考，可以说商代就开始了。修复的初衷与目的就是维护和恢复器物的本体原状。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和政府投入一定的人力、财力和物力，进行保护性修复，恢复文物的外观原貌，使文物本体永远存在下去，供人观赏和研究。在具体操作方法上，继承和沿袭了过去的传统，并有一定创新和发展，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有的堪称绝活，形成了独立的系统。青铜金属器、陶瓷砖瓦器、书画碑帖品、玉石翡翠器、骨木牙角器、皮毛纺织品等，均有各自的修复理论和实践经验，抢救了数以万计濒临灭绝的文物。一堆烂铜块拼接成精美的兵马车，一摊破纸块恢复成精美的书画。

然而还有缺憾，或者叫美中不足，就是忽略或舍弃了一些文物的功能恢复。譬如铜镜面不能反射出影，削铁如泥的宝剑不再切削金属，祭祀、煮食鼎一类的器物不能再煮食肉类，外观非常漂亮整齐。这不能说不是缺憾。

可是，话又说回来，作为古代文物修复，是允许和原谅的。因为观众的着眼点是看原型文物，至于功能如何位居其次。古钟的铭文与铸造工艺造型精美，已经让人欣赏不够，谁还考虑能响不能响、声色如何、能传多远。而对近现代文物来说，可就通不过了。因为功能体现不出来，观众就不能理解，没有说服力。当观众看到血衣没有血迹、不能吃的皮带，作何感想？

三、近现代文物修复的现状与形势新要求

近现代文物修复还处于盲目摸索阶段，没有理论，也没有实践经验，更不成体系。这是由于近现代文物特点决定的：一是近现代文物的概念形成较晚，是由革命文物演化而来的，研究刚刚起步。二是种类和数量忒多忒杂，无法统一归类管理。三是寿命较短的已经完结，寿命长的残旧破损规律不明显，功能显现变化小。四是沿袭原器物修理方法，没有创新。五是功能用途异化，例如，扫地的笤帚用于联络信号，铡草的铡刀用于杀人，农具火叉当作武器。六是出现大量功能与型制分离的器物，如光电转化、机电转化的音像制品，电话、留声机、磁带、录像带、光盘、照相机、感光材料、仪器、仪表以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载体。

这就是说，近现代文物修复连起码的外观形制整修，还没有达到古代文物的水平，形势的发展又提出了新要求，就是必须把功能恢复提到日程上来，不这样就失去了修复的意义。近现代文物舍去功能，就成为没有价值的废物，如观众要听孙中山原始讲话，原唱片已经不能播放，那还有多大价值？

四、近现代文物功能恢复的原则和步骤

近现代文物功能恢复，面临诸多困难与问题。一是涉及器物与物品的门类太多、太复杂，每类的数量又是随机，无规律可循。二是一些工艺技术与材料已失传，有的被淘汰。三是有的毁坏严重，不能再恢复，失去恢复的条件与基础。四是有关人才和知识、资金欠缺。五是外行领导不懂、不重视、不支持。

尽管困难重重，立志献身于近现代文物修复的有识之士也要奋勇前进，闯出一条新路，效果不佳、失败也没有关系，后人会接上去的。笔者是外行，年老退休，只能提出问题和呼吁，提出原则与步骤。

原则就是三原原则，不是整旧如旧（三旧，旧材料、旧型制、旧工艺），而是原材料、原结构和原工艺。因为当时的旧的材料、型制已经不存在了，要用现有的同种材料。工艺也不能用旧的，工艺是发展变化的，只能用成器物时的原来工艺，不能用现在的工艺。如现在留存的铜镜镜面是用水银沁擦拭而成，就得用此工艺，不能用现代真空镀膜工艺，也不能用原始的木炭水磨工艺。

遵循三原则，不等于拘泥三原则。有的原材料根本找不到了，在非关键部位可以采用类似材料代替，不影响外观效果就可以了。如古代房屋门前涂漆披麻立柱，原多是楠木一类珍贵木料，楠木实在难找，可以用榆木或水泥代替，外表披麻漆，看不出立柱的质料就行了。

到于步骤，简单说来，先进整体复制，复制品有多种用途，不要触动原器物本体，待取得经验后，再将复制品的部件、层次、颜色以及功能体现，移植到原器物上去。复制过程就是研制过程，修复也就有了依据。因为涉及器物种类太多，博物馆修复人员不可能全部掌握有关知识和技能，必要时请教、求助社会有关部门，动用社会力量，来共同完成功能恢复——近现代文物修复的重点要求，时代赋予我们的历史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