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世破译神秘的面具王国

神秘的面具头像王国惊现三星堆

1929年春天，一个有月亮的夜晚，在中国西南一个叫“三星堆”地方，农民燕道城一家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几锄下去，从些就敲开了一个沉睡了三千年的古国大门。

国内外考古学家沿着他们挖下去的地方，开始对这个神秘王国的探索，他们进行了近一个世纪的考古挖掘，大量的玉器、陶器、石器不断涌现，古房屋遗迹的出现，更让他们觉得离这个古国越来越近，但七十年过去了，这个古国还是存在于乐此不彼的考古学家们的梦里。

那是1986年 7月13日，在这个地方烧砖取土的工人们，他们勤劳而无意的双手却帮助国内外考古学家们实现了他们近一个世纪的梦想----一个神秘的青铜面具头像王国----展现在世界人民的面前。 一次性在一个不到二十平方米范围内，就出土了数十万件金件、玉器、石器、陶器、海贝、象牙、青铜等瑰宝，在世界考古史上可说是绝无仅有的。而其中就有震惊中外、闻所未闻的近千件青铜瑰宝神器，以富于想象夸张、神奇怪诞的青铜纵目面具为代表的数十件面具，以头罩金面的人头像为代表、不知为谁的近百个青铜人头像共同构建了三千年前世界最神秘的青铜面具头像王国。

神奇的青铜人头像，他们是谁？

随着三星堆这些重大考古发现，三星堆考古学家们面对这些神秘的瑰宝，又开始了“他们是谁”的探索。

一愁莫展的考古学家们，一天忽发想象，当他们将青铜人像排列在一起的时候，又一个奇迹出现了。五十多个衣冠各异、高矮不同的青铜人(右图)，却只有同样一种表情。

这个奇迹，留给后人一个又一个猜想。他们是谁？古三星堆人的神灵？先王？还是巫师？

3000年前的一天，三星堆人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当时，或许一支军队即将叩响三星堆古国的城门，或许三星堆的城墙再也抵挡不住汹涌的洪水。三星堆人四处逃散，原先辉煌的古国变得一片零落。

惊惶失措的三星堆人把一个个与王国有关的神物埋在两个大坑中，却无暇留下答案，甚至任何暗示。一些曾经供奉在庙堂中接受三星堆人顶礼膜拜的这些神物被肆意丢在这两个大坑中，这些神物是三星堆古国敛聚了几个世纪的财富。而且在入坑之前，三星堆人还放了一把火焚烧这些神物，然后把它们粗鲁地堆积在这两个大坑中。

尔后，巍峨的三星堆古国消失了。

跨越三千年的表情

3000年前或许更早，当中原地区的商王朝还醉心于恢宏的司母戊大方鼎时，远在西南腹地的三星堆古国也已经悄无声息地迈入了青铜文明。长期以来，这些堪与中原、乃至世界文明媲美的青铜器被三星堆人深埋于地下，直至1986年才得以重见天日。

跟商王朝一样，三星堆的青铜器是祭祀神灵用的，制造和使用青铜器的权利也为神职人员独有。考古学家猜测，三星堆王国内部有一个专门铸造青铜器的阶层，这个奇怪的阶层以奴隶为主，特殊的是，他们无需征战，不事农耕，唯一的任务便是灌铸青铜器，很多人的一生，就在这繁忙而神圣的工作中慢慢耗尽。

三星堆人创造了无与伦比的财富，3000年后，在三星堆两个祭祀坑中出土的青铜器让整个考古界都感到震惊。壮观的青铜神树，神秘的纵目面具，诡异的青铜祭坛，一群群威严的青铜人头像。这些青铜器曾经是古三星堆王国最重要的财富，也代表着三星堆历史上最玄妙诡异的一个片断，青铜文明跟三星堆古国，已经交融了。

在众多青铜器中，威严的青铜人头像，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史前三星堆人的古老谜团。

三星堆一号祭祀坑出土了13件青铜人头像，二号坑则要多得多，出土了44件。这些人头像装扮各异，他们的眉毛浓密且竖立，鼻子又大又宽，嘴巴大而扁平，面部绘有彩色，耳垂穿孔，似乎是佩戴耳环之用。以我们今天的眼光来看，他们不像今天的四川人，然且在世界范围内，都找不到一个有类似长相的人种。他们是三星堆人的真实写真吗？如果是，三星堆人究竟来源于何方？

这些青铜人头像表情凝重，似乎若有所思。当考古学家把这些人头像排成一排时，一个惊人的意外发生了。

这些青铜人头像无论大小、高低，看上去都挂着同一个表情，他们似乎是为了抽象出一种表情而浇铸出的人头像，他们的产生似乎都是为了表达出这种表情。三星堆人塑造这些表情单一的人头像，目的和作用是什么？

蚕丛还是神灵？

这些人头像很快成为考古界争论的焦点。有学者认为，人的表情是丰富多彩的，而与之相对的神却可能只有一种威严的表情，因此，三星堆的人头像塑造的是神而不是人。三星堆人对于这种表情尤为喜爱或者是崇敬，因为这是他们顶礼膜拜的神。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头像都经过了一定的夸张和想象，三星堆的艺术家和奴隶在设计和铸造这些青铜人头像的时候似乎得到了最高权力的批准，人头像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然而，终究只是对发式、面庞的修补调整，表情一直是他们延续不变的基调。

这些青铜人头像不仅拥有着单一的表情，他们的眼睛看上去是没有瞳孔的，只有一条缝。另一些学者认为，这似乎与西汉史学家扬雄的记载颇为相似，《蜀王本纪》中说，“有蜀侯名蚕丛，其目纵”。学者林向认为，纵目说的是一双竖立、往上吊的眼睛，东巴文字中说，横目显于善，纵目显于美，古人认为，纵目很美的。

然而，史料中关于纵目的记载，依然会让我们觉得疑问重重。《蜀王本纪》说蚕丛“其目纵”，是指当时的蚕丛部落还是指蚕丛王一个人？如果是一个人，这是否就是57个青铜人头像都具有同一种表情的原因？考古学家认为，这些头像的铸造者似乎是紧接蚕丛之后的鱼凫王，鱼凫王试图通过铸造蚕丛先王的头像，来获得蚕丛遗民对自己的认可，在这些遗民眼中，这些人头像代表的就是他们神圣的蚕丛王。

澳大利亚学者巴纳认为，青铜人头像的眼睛上下角的位置正好颠倒，这不是眼睛的问题，而是当时的人们用毛笔勾画的结果。

青铜大立人群巫之王？

更多的学者认为这些人头像其实是有瞳孔的，他们的眼睛正在往下看，所以便给我们没有瞳孔的感觉。这些人头像是三星堆人供奉的对象，他们处于三星堆王国中比较神圣的地位，祭祀的时候，被供奉在高处，而在他们以下的，是数以万计的古三星堆人。

三星堆的青铜人头像似乎不是单独存在的，也许，他们曾经拥有过身躯。按照学者赵殿增的推断，这些人头像拥有过泥土或者木头的身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身躯才逐渐消失。我们似乎可以据此想象出三星堆人祭祀的一幕幕：这些人头像被固定在高矮不一的树木上，旁边或许还有神秘的青铜神树，三星堆人的巫师，或许就是我们熟悉的青铜大立人，站在祭坛的最中央，成千上万的三星堆人跟着巫师，祭拜着他们心目中的神灵或祖先。

奇怪的是，青铜大立人的脸部造型跟这些人头像极其相像，甚至连脸部表情也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青铜大立人还拥有一个庞大的青铜身躯，而其他人头像只塑造了一个青铜人头。这似乎传递了一种信息，在三星堆王国内部，青铜大立人似乎比这些人头像拥有着更为尊贵的身份。他们或许都曾经属于一个尊贵的神职阶层，人头像代表的是数目众多的巫师，而青铜大立人，则是群巫之王。

在这些人头像中，其中一件或许更值得我们关注，因为以我们今天的眼光来看，这件人头像塑造的是一个俊秀的女人。这件出土于一号祭祀坑的人头像与其他神态威武、洋溢着粗犷豪放之气的人头像不同，她线条柔和的脸庞衬托着杏状大眼和端丽的鼻梁，加上入鬓的双眉和细腻的双唇，显得优雅而自然。她是谁？是三星堆王族的公主，还是一个女巫？3000年的三星堆，似乎不仅仅是一个男性的国度。

祭祀的人牲？

3500年前，米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古巴比伦王国有着血腥的祭祀传统，在古巴比伦乌尔墓中，考古学家发现了59名殉葬者，这一发现曾经震惊了全世界。在世界范围内，血腥一直是古人祭祀的永恒主题，距今4000-6000年左右的亚齐克人曾用人血祭玉蜀黍女神，腓尼基人、迦太基人和古印度康达人曾长期流行用初生儿或儿童献祭农神，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则喜好用妊妇祭祀谷神。

跟中国商王朝相比，这些人牲显然还是小巫见大巫，在著名的商朝M1001号大墓中，残缺的尸骨堆成了一堆，考古学家证实，这其中殉葬的奴隶有255人之多；而在另一次祭祀祖先的时候，商王一下子就杀了400多名奴隶和战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一部祭祀史同样是一部血腥的殉葬史。

三星堆祭祀坑中出现了数量众多的象牙、青铜人头像、纵目面具，这些神物被认为是三星堆人用于祭祀的工具，然而，考古学家却没有发现他们想象中的人牲，而在同时期的古巴比伦王国和商王朝，无数奴隶被残酷地用于人牲，陪伴着那些死去的王族。

三星堆人似乎选择了一种温柔的方法来祭祀他们的神灵和祖先，虽然祭祀坑中被发现有动物骨渣，却始终没有发现用于祭祀的人牲，这一点与残暴的商王朝行成了鲜明的对比。考古学家认为，三星堆的人头像可能赋予的正是人牲的意义，祭祀的时候他们被用做人牲，这是三星堆人的一个温柔的创举。

学者胡昌钰认为，三星堆的统治者鱼凫其实是一个部落联盟，一支崇拜鱼的部落和一支崇拜凫的部落组成的联盟，统治了当时的成都平原，崇拜鱼的部落来自于今天的岷山上游，而凫，则是来自于今天山东地区的一个部落。3000年前的古国并不是我们熟悉的君主制，他们实行的是共和制(部落联邦制)，在《华阳国志》中，依然有这种信息的流露。体制的问题是三星堆祭祀坑采取一种比较缓和方式的原因，因为哪一个部落也不希望自己的子民被随意杀害。

金面罩下的祖先？

在这些青铜头像中，有4个的身份显得尤为突出，他们的脸上，贴着一层薄薄的金面罩，似乎说明他们的身份更为特殊。这4件戴黄金面罩的人头像出土于1986年，考古学家很自然地把它们跟西亚和北非的青铜文明联系起来。

世界上最早的黄金面罩，发现于今天的米索不达米亚平原，考古学家在尼布甲尼撒时期的巴比伦城，发现了一尊公元前18世纪的青铜佩金雕像。在世界考古史上，古埃及与古希腊都有黄金面罩的出土，公元前15世纪的希腊迈锡尼城遗址出土了带唇须的金面罩，1922年，底比斯国王谷出土了公元前14世纪的古埃及第十八王朝国王图坦哈蒙的逼真黄金面罩。这些黄金面罩用于罩住法老和贵族逐渐萎缩的脸，在古埃及与古巴比伦，金面罩属于拥有特殊身份的法老，而三星堆人的金面罩却为一群青铜人所独享。

历史上，图坦哈蒙即位时间大约为公元前1350年左右，考古学家猜测，三星堆的金面罩大概也是那个时间铸造。两个同处于北纬30度的古老文明，通过金面具跨越时空，联系了起来。

图坦哈蒙的黄金面罩已经明显具有了现实主义的倾向，人们似乎可看到了3000多年前那张神圣的脸，三星堆尊贵的黄金面罩却属于一群没有生命的青铜人。学者范小平在他的《古蜀王国的艺术星空》一书中认为，三星堆的黄金面罩与图坦哈蒙的黄金面罩制作流程大抵相似，三星堆人把黄金捶打成金箔，然后压制为人形，粘贴在青铜人头像上。这些人头，或许就是三星堆人心目中的祖先。

3000年前的三星堆人似乎注意到了黄金面罩的作用，或许他们认为，面罩要引起的不是亲近感，而是一种陌生和距离。三星堆人相信，死者是有灵魂的，所以他们塑造出这些戴着黄金面罩的人头，这些人头承载着古人对祖先的崇拜、怀念，抑或是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