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陶塑上的幻术表演（图）

在今年央视春晚上，台湾魔术师刘谦的精彩表演，引发了人们对魔术的极大兴趣。中国是魔术的发祥地之一，古时魔术称作“幻术”，不同的宗教派别曾以幻术传扬自身法力。从汉代开始，来自西方的“幻人”带来了“吞刀”、“吐火”等幻术表演，唐宋时期由西域传来的幻术更为流行。近年来西安的民间藏品中出现了多种表现宋代“七圣刀”幻术的陶塑玩具，加深了人们对唐宋幻术的了解。

2008年西安博物院推出“百家藏珍”展，展品中有一件罕见的宋代陶塑玩具，为单面模印人物，脚微残，残高8厘米，西北大学博物馆也从民间征集到一件与之造型相同的这种陶塑，笔者还曾拍摄过同类民间藏品，可见这样奇特的陶塑在西安最少已有三件以上。

这种宋代陶塑玩具表现的幻术“七圣刀”，或称七圣法，源流来自唐代从西亚传入的祆教(拜火教)下神幻术仪式。北宋时东京每年清明节，诸军向皇帝上演的百戏中，就有此节目。宋人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七“驾幸临水殿观争标锡宴”记载：“又爆仗响，有烟火就涌出，人面不相睹，烟中有七人，皆披发文身，着青纱短后之衣，锦绣围肚看带，内一人金花小帽、执白旗，余皆头巾，执真刀，互相格斗击刺，作破面剖心之势，谓之‘七圣刀’。”对“七圣刀”幻术学术界久已关注，但一直缺乏宋代研究实物。

敦煌《沙州伊州地志》残卷(光启元年抄本)记载了唐代沙州祆主表演的幻术。另据《册府元龟》记载，唐高宗显庆元年正月，朝廷曾下令禁断这类幻术表演。唐人笔记《朝野佥载》卷三记载：“河南府立德坊及南市西坊皆有胡祆神庙。每岁商胡祈福，烹猪羊，琵琶鼓笛，酣歌醉舞。酹神之后，募一胡为祆主，看者施钱并与之。其祆主取一横刀，利同霜雪，吹毛不过，以刀刺腹，刃出于背，仍乱扰肠肚流血。食顷，喷水呪之，平复如故。此盖西域之幻法也。”敦煌158窟涅槃变图像中西域送葬诸王子中有刺心剖腹形象，其实也是来自胡人祆教的影响。

西安面世的三件宋代陶塑，人物均为穿着铠甲的行法者模仿胡人形象，披发、跣足表演这种源自西域的幻术，铠甲外有罩衣，腰间系织物腰带和围肚，这种衣饰与《东京梦华录》里诸军表演“七圣刀”时的服饰基本吻合。北宋时这种幻术主要由军人表演，在南宋郡州每年迎神活动中也有市民组成的“七圣祆队”。

这种令唐宋世人惊骇的幻术，由于和汉族所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应予爱惜的道德观和民俗不符，明代以后已基本消亡。但据报道，宝鸡市陈仓区赤沙镇保留有独特的血社火，每逢闰年表演一次，表演这类“刺心剖腹”。大荔县溢渡村二月二庙会也表演这种血社火，它们很可能就是古代“七圣刀”幻术在偏远地域遗存下来的“活化石”。西安新面世的这件宋代陶塑，使我们得以见识宋代这类幻术的真实场景，也为陕西民俗表演中独特的“血社火”找到技艺传承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