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讨国家流失文物有多难 大英博物馆害怕开先河

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不完全统计，在全世界47个国家200多家博物馆的藏品中，有中国文物164万件，包括民间收藏在内的流失海外的中国文物总数，至少在1700万件以上，远远超出我国本土博物馆藏品总量。

圆明园兽首铜像追讨难只是一个缩影。追讨为什么如此艰难？未来有哪些索回路径可选？国外同类事件是如何处理的？

追索为什么那么难？法律的追溯力有限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8日向媒体发表公开信，表明教科文组织反对在巴黎拍卖中国圆明园被盗文物的态度。

公开信说，佳士得拍卖行拍卖的兔首鼠首铜像，是1860年鸦片战争时英法联军从中国掠夺的乾隆时期文物，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章程和1970年制定的文物保护宪章规定，任何被他国非法占据的文物都应依照外交途径优先归还给文物原始所有国。

公开信还说，追讨兽首铜像的难题是它们早在宪章制定前就被盗运出中国，目前法律的追溯力还达不到1860年的阶段。尽管如此，教科文组织说愿意努力促使两尊铜像回到中国。

西方掌控游戏规则

国际统一私法协会1995年制定的《关于被盗或者非法出口文物的公约》等国际条约，都是追讨流失文物的依据。但是，最近百年，国际社会的游戏规则是由西方人主导的，是在维护他们的利益。

比如，国际统一私法协会在规定“被盗文物的拥有者应当归还该被盗物”同时，还有这样的规定：“任何关于返还被盗文物的请求，应自请求者知道该文物的所在地及该文物拥有者的身份之时起，在三年期限内提出；并在任何情况下自被盗时起五十年以内提出。”

算一下，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于1945年，那时大规模殖民活动已日落西山，西方列强对于全世界的控制力开始下降，他们不得不纷纷从殖民国家退出。因此，以殖民方式和战争方式进行的大规模文物抢劫和偷盗也到此为止。

从1945年到1995年，正好是五十年。所有被掠夺、被偷盗文物的国家和地区，没有权利再提出归还那些被掠夺、被偷盗文物的要求。

大英博物馆怕开先河

另一个追讨难题是年代久远，流失文物几经转手，很难从法律上控告文物持有者是“非法的”。鼠首兔首铜像的持有者贝尔热承认，它们是侵略者从中国劫掠的，但一口咬定是“从巴黎的古董商手里买来的”，他是合法持有者。他还以大英博物馆的希腊文物为例，认为可以不还。

大英博物馆馆藏中，也有不少是当年从中国掠夺去的。大英博物馆不愿意归还中国流失文物，因为它担心：一旦有了归还先例，能否保住其他馆藏是个大问题。

目前追讨流失文物的路径

现阶段，我国追索流失文物的形式大致分为依法索回、国家购买、民间购买和捐赠。目前，中国尚无通过法律成功追索战争掠夺流失文物的先例，圆明园兽首铜像中回到国内的5件都是用购买方式进行的。

2000年4月底和5月初，佳士得拍卖行和苏富比拍卖行在香港的春季拍卖会上，拍卖牛首、猴首和虎首铜像。中国保利集团公司参拍，以774.5万港元拍得牛首、818.5万港元竞得猴首，虎首则以1544.475万港元成交。这些兽首目前收藏于保利博物馆。

2003年，猪首铜像通过“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参与协商、佳士得从中“穿针引线”，最后由澳门企业家何鸿燊出资近700万港元购回、捐赠祖国。

2007年9月初，苏富比发布消息说，将以“八国联军-圆明园遗物”专拍之名拍卖马首铜像。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率先发表声明“坚决反对公开拍卖马首铜像”，并提出应以公益方式实现马首回归。几方协商后，卖家最终同意在拍卖前出售，何鸿燊以6910万港元购得马首铜像捐赠祖国。

中国重视非法流失文物的追索工作，先后加入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70年公约》等相关国际条约，并声明保留追索历史上被盗和非法出口的文物的权利。中国政府已与美国等签署了防止盗窃、盗掘和走私文物的双边协议，致力于打击文物走私、促进文物返还的国际合作，并已成功地从美国、英国、丹麦等国追索回多批非法流失出境的中国文物。

国家领导人暴怒埃塞索回流失68年的方尖碑

国家领导人在公开场合索要流失文物，经常让“虏掠国”措手不及。最经典的例子是埃塞俄比亚追讨阿克苏姆方尖碑，它在1937年被意大利独裁者墨索里尼的军队带到罗马。

二战结束后，埃塞和意大利签署了归还方尖碑的协议，而意大利一直未归还，但埃塞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追索。2002年5月27日，这块方尖碑在罗马遭到雷击，掉下了三大块碎片。此事点燃了埃塞人们压抑已久的怒火，讨还方尖碑的声浪随之而来。

同年6月10日，世界粮食问题首脑会议在罗马举行，出席会议的埃塞总理梅莱斯突然在发言中转换话题，当着意总理贝卢斯科尼和各国首脑的面，猛烈抨击意大利政府，要求其归还方尖碑。梅莱斯的突然“发飙”使得意大利政府异常尴尬。意大利政府痛下决心，2005年决定归还占有了68年的方尖碑。

外国如何处理类似事件？

追索狮身人面像胡须埃及耐心等待了166年

1817年，一个殖民主义者掠夺下埃及斯芬克斯狮身人面像的部分胡须送给英国表示“忠诚”。这段长75厘米、直径约40厘米、重达400公斤至500公斤的胡子，此后长期“存放”在大英博物馆。

埃及一直向英国提出归还这一文物，但英国执意拒绝，担心“这个先例一旦打开，以后的事就难办了”。1982年，埃及文化部长访问英国时，再次正式提出追索要求，英国1983年将其归还。埃及花费了166年的等待和努力，终于追索成功。

埃及近年还通过与世界各国博物馆和拍卖行甚至个人收藏者交涉，从英国、瑞士、美国、西班牙和荷兰等国追回了大量流失文物，其中包括瑞士归还的一只“法老之眼”，它1972年从古埃及国王阿孟霍特普三世雕像上被盗走。

埃及文物归还管理局负责人说，他们对世界上约40家主要经营文物的网站进行追踪，一旦发现有埃及文物参与拍卖、展览等，会立即联系拥有该文物的机构或个人，要求其出示拥有该文物的合法文件。如果对方非法持有埃及流失文物，埃及通过外交手段施压、追索，如果所在国拒绝合作，埃及将考虑终止与其在文物发掘、展出等方面的交流活动。

追讨流失文物希腊民间力量很大

希腊文化部文物和文化遗产办公室的布托普露说，希腊追讨文物大致有4种方式：第一，向法院提起诉讼；第二，尽量避免走法律程序，双方庭外协商解决；第三，如果发现流失文物被拍卖，在时间紧迫、无法通过其他方式追讨的情况下，政府会先花钱购买；第四，建立由各地博物馆、警方、学院和私人收藏家组成的信息网，及时掌握有关流失文物下落的信息并通过法律手段追讨文物。

希腊1996年起与美国洛杉矶盖蒂博物馆联系，希望他们能归还非法购得的4件古希腊文物。通过近10年努力，希腊最终与盖蒂博物馆达成协议，2007年索回这些文物。

18世纪末，英国驻奥斯曼帝国大使埃尔金勋爵从雅典卫城发掘了一批大理石雕塑并运回英国，被称作“埃尔金大理石”，成为大英博物馆的镇馆之宝。1982年8月，时任希腊文化部长的墨库里女士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会上代表希腊政府向英国追索这件文物，这一要求得到多票通过，但投票没有强制力，英国至今拒绝归还。很多致力于追讨流失文物的雅典人，不断向到雅典参观的游客散发宣传品，强调大英博物馆必须归还“埃尔金大理石”。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支持希腊。

肯尼亚流失文物通过借展实现“回归”

2006年初，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肯尼亚国家博物馆举行了一个非洲文物展，展品全部来自大英博物馆，其中包括一张来自肯尼亚西部的珍贵割礼面具。这是欧洲博物馆收藏的非洲文物首次回到非洲公开展出。

有人认为，这种方式根本不是文物回归，“我们必须问，它们是怎样被殖民者抢走的？我们从这次展览中究竟得到了什么？”

对此争议，大英博物馆辩解说，博物馆将来会开展更多的“借展”项目，让更多的文物回到出土国展览，同时与文物出土国合作、开展文物保护和研究工作。

■ 新华时评

冷对拍卖国宝

法国巴黎法院驳回诉讼请求，让兽首铜像拍卖如期拍卖，这种既不否认流失文物属于中国，又不禁止拍卖进行的结果并不意外。

兔首鼠首铜像的持有人贝尔热声称可以归还两尊铜像，只不过他提了个荒诞不经的条件，声称只有在“达赖喇嘛返回西藏”的前提下才会归还，好像当初法国侵略者是为了达赖喇嘛才去圆明园抢的。铜像是英法联军在侵略中国战争中劫掠走的珍贵文物，中国有不可置疑的所有权。按照国际公约，这些文物理应归还中国。

佳士得坚持拍卖，无非是要牟取暴利。由于中国人财富增加和爱国热情的高涨，近几年拍卖市场上中国流失文物价格暴涨。比如，流失海外的圆明园兽首1985年第一次拍卖，价格不过每具500美元。而现在拍卖兔首鼠首，估价竟已到了2亿元人民币。

如果我们只是爱国心切，不断满足拍卖者的漫天要价，只会使流失国宝未来的回家路更漫长。谋利者欲壑难填，我们的爱国心不能被贪婪者利用。

流失海外的文物一定会回到祖国，我们有耐心，也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