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子街明清时是古玩“鬼市” 细数古玩市场变迁

前段时间，南京“朝天宫古玩摊大撤离”引发了读者关注，近日，一些读者打电话向记者询问南京古玩市场的“前生”，对这段历史产生了好奇。记者来到甘家大院，拜访了人称“壶痴”的南京民间紫砂壶收藏家沙志明。已经77岁的沙老先生受家族影响，喜喝茶，专攻紫砂，至今已经收藏了一千多件紫砂茶壶和紫砂器皿，有182件就放在民俗博物馆里展出。50多年的收藏生涯，也让他亲历了南京古玩市场的几番变迁。

堂子街旧货明清时期就有

作为六朝古都，文化名城，南京古玩市场古已有之。早在明清时期便有了古玩交易集散地，地点就在朝天宫周围，围绕莫愁路，堂子街，三茅宫一带，老百姓都管这叫“黑市”或“鬼市”，因为通常天还没亮，三四点钟，地摊就摆出来了，因此压根也不用交什么摊位费。当时的“黑市”更像个大杂烩市场，不光是卖古玩，还卖破布棉花、破铜烂铁、钢笔手表，旧家具……只要外面市场上有的这里都能找到。随着“黑市”的发达，朝天宫一带慢慢聚拢了人气，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一直延续到文革前，甚至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也出现过类似的“黑市”。

沙老先生小时候最爱的就是逛“黑市”，一大清早打个马灯，或者带个手电筒就出去转悠，一直转到晨光微曦才回来。“有摊的地方就有人气，别看漆黑一片的，可是热闹得不得了呢，每次去逛，有吃有喝有玩，真是开心！”沙老家里是做皮具生意的，除了看紫砂壶，有时候在市场上看到有人卖狗皮，他也会拎起来把把秤，估摸着得值30元，再问摊主，回说20元，老先生心里偷着乐，“哈哈，赚了赚了”。

过去淘宝十有八九是真货

那时候，顾客多半都能讨到这样的小便宜，主要是很多摊主压根就没有要借此发大财的心思。当时生活并不富裕，不少人卖东西只为换点吃的。

沙老先生说，当时摆地摊的主要有两类人，一类是曾经的官宦人家，因为世事变迁，家道中落，生活突然没着落了，只好偷偷地把家里那些值钱的瓶瓶罐罐拿出来卖，只为图点口粮生活，因此卖的基本都是真货，不掺假的。而且出于顾及面子的考虑，趁天黑摆摊也不容易被人看见；还有一类就是真小偷了，光明正大地卖二手货，彼此都心知肚明。“那时候玩古玩的人不多，懂行的也不多，十有八九都是真货，哪里像现在，市场的繁荣很大程度是利益的驱使，十有八九是赝品。”沙老说。

夫子庙茶馆是古玩交易地

解放前，除了堂子街一带，夫子庙的东市、西市也逐渐兴旺起来，瞻园路是当时著名的古玩一条街，只不过，街上很多古玩店其实也是从堂子街进货再转手卖的。由于店面装修高档，不再是从前的摊位了，因此价格也飞涨。所以买古玩必得先牢记几大口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意思是说，你得看中了东西再还价，如果还了价不买，老板可不会轻易放人的。“先对折再拦腰”，训练的就是还价本领了，比如要价1000元，先对折，再拦腰，最后成交价就只有250元。

对于真正懂行的人来说，瞻园一带那都是看不上眼的，因为他们心中自有另一方“风水宝地”。据沙老透露，在如今夫子庙贡院街的肯德基旁，当时分别有“奇芳阁”和“魁光阁”两家茶馆，这两个茶馆可是当时“高层文化人”中最受追捧的一个古玩交易点。两家古色古香的茶馆正好面对面，人气超旺，常常满座。过往宾朋有喝茶吹牛的，也有来干正经事的。“通常来的都是文化人，穿着长袍，一身风雅。有人带着金菩萨，有人带着猫眼儿，就悄悄揣在身上，坐下来喝茶。有熟人顾客看出了端倪，上前搭讪，啊有好东西啊，拿出来看看，于是两人就坐到一块谈价钱去了。”沙老绘声绘色地描摹了一番记忆中的场景，“当然，在茶馆交易的通常都是内行和老主顾”。

近几十年古玩市场辗转多地

堂子街一带的古玩摊位在文革中被取消了，南京的古玩市场冷清了好一阵。文革后期，百废待兴，最先还是在堂子街又出现了一拨摆摊的，沙老说：“那时候好货也蛮多的，为了生活，不少人也愿意把家里的值钱东西拿出来卖，关键还是不懂，不知道东西价值几何。”随后，在南京博物院，有一些外地来的人在那交易，搞了一个阶段似乎效果并不好，市场没做起来。再后来就又转到了朝天宫。

“我曾经到朝天宫的仓库里去找过紫砂壶，还没走进去，就有一种强烈的崇敬和敬畏感，就像到银行金库一样，太神圣了，全都是宝贝。”然而二十多年来，朝天宫古玩市场一直都是“黑市”，始终没能办下营业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