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旧衣翻改业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前，崇文门外东晓市一带，聚集着一批翻改旧服装和缝制低档布料服装的作坊。由于开始从事这一行业的是山东省长清县姓刘和姓李的两人，所以后来干这行的多为山东省长清县人，而且刘、李二姓居多。这些作坊经营的品种分翻改旧衣、缝制新衣和制作“风衣”（注）三个类别。

翻改旧衣的要在早晨到旧货集市或当时称为“鬼市”的早市上收购一些旧的服装作为原料。翻改业收来旧呢料服装后，将其拆开、洗净，以里做面，用一根近五十斤重的方铁棍压住衣片的一头，再用熨斗拉烫平整。缺毛的部位用一种带钩的小滚子把毛刀出来，然后用铁丝刷子进行整理，破得厉害的部位用剪子剪掉后挖补，实在刷不出毛的部位还可以用胶水粘上一层毛毛。在缝制时，衣服换上新里子，前身粘上一层薄麻袋，有的还配上一条皮领子，真可以说是整旧如新。收购回来的毛皮服装拆开之后将毛皮用黄米面搓洗干净，对于一些老化得无法用针缝制的毛皮，就用一层当时糊窗户的高丽纸把皮毛粘上，然后配上新面料，处理成看上去很好的皮衣。其实这种糊纸皮衣穿上一个冬天，皮子就会掉下来。这些产品大都在天桥旧衣市场上销售。此外，还有一种人专门到旧货集市上收购旧被里、窗帘、包皮布等旧布料，回作坊后用水洗净，然后用当时建筑用的青灰水染成中灰色，缝制成中式裤子，再配上一条新布裤腰，拿到东晓市上销售。

缝制新衣的作坊，大都购买较为便宜、纱支密度稀的布料，缝制裤子时把布幅裁成三个直条，然后在裆的部位拼上一块三角形的布，前面留个开口，就算是西式裤子了。熨烫时在案子上画好裤子的形状，在半成品裤子上喷好水，在腰部压上大铁棍，用绷针绷成与所画的裤子形状一样，然后用熨斗熨烫平整。当然，这样的衣服洗过之后就会变形了。裁上一件中式小褂，肩部加上一块过肩，缝上一条尖领子，烫成和衬衫一样的外观，就可作为衬衫出售。别看这类服装裁剪和缝制都很粗糙，但原料的色彩和款式却是五花八门，价格也相当便宜。这些产品除在天桥和东晓市销售以外，大都被小商贩运去京东北、西北和门头沟、长辛店等工矿区销售。

缝制“风衣”的作坊所缝制的产品比前面两种稍好一些，主要为一些夹克衫、制服等，供给东安市场、西单商场的服装摊和卖新衣的商店。当然他们的产品和正式服装厂生产的服装相比，质量还是差很多，可是价格便宜。老舍先生写的小说《骆驼祥子》中，祥子把骆驼卖了之后，买了套衣服，大约就是这类产品吧。

经过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的“三反、五反”运动之后，这些作坊大都停了业，工人和业主们一起，组成缝纫生产合作社，为百货批发公司加工服装。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都合并转为服装工厂，这一行业即不复存在了。

注：风衣，是当时从业人员的行话，指的是类似西式外衣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