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老人陈和薌8000余文物捐赠天一阁
《鄞江送别图》(局部)
陈和薌女士(右)和她的独子秦秉年。(资料图片)
今天下午3时,百岁老人陈和薌女士的遗体告别仪式将在宁波颐乐园西游厅举行。10月4日凌晨2时,陈和薌女士于宁波谢世,享年100岁。
也许,大多数人不知道“陈和薌”这个名字背后,隐藏着一个家族的传奇。
今天,百岁老人陈和薌(xiāng,古书上指用以调味的香草)女士遗体告别仪式将于下午3时在宁波颐乐园西游厅举行。10月4日凌晨2时,陈和薌女士于宁波谢世,享年100岁。
也许,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陈和薌”这个名字背后,隐藏着一个家族的传奇,承载着长达40年的承诺,也维系着一位老人对国家珍贵文物的守望。1968年,陈和薌的丈夫、近代上海著名的收藏家秦康祥去世前留下遗言:“家里的宝贝,以后都要送回家乡,留给天一阁。”
从2001年至2006年,陈和薌和她的独子秦秉年将秦康祥收藏的8000余件文物分三次捐赠给了天一阁博物馆,这其中有国家一级文物23件,二级文物112件,三级文物1467件。目前,整个宁波国家一级文物也不过100多件。
豪门联姻,陈和薌嫁入秦家
在宁波颐乐园的一幢公寓里,记者见到了陈和薌的独子秦秉年,他也已有80高龄,终身未婚。秦秉年操着一口上海话,间或夹杂着宁波方言。不善言谈的他,说到曾与他相依为命80载的母亲,更是几度哽咽。
在秦秉年年少的印象里,母亲总是穿着一身清秀淡雅的旗袍,烫着头发,举止高雅大方。莞尔一笑间,如淡淡幽兰,幽静雅致、脱俗隽永。
“母亲从未说起过她如何与父亲结识、相爱,或许一开始也只是家族间的联姻吧。”秦秉年回忆起母亲的时候,沧桑的脸上却露出犹如孩童般的纯真依恋。
秦秉年先生的高祖秦君安、曾祖秦际瀚、祖父秦伟楚三代均为在上海经商的宁波帮人士。秦家先后与人合伙或独资开办起恒兴、恒隆、恒大等八家联号。当年在上海,提起“恒”字号钱庄,无人不知。
要想和秦家这样的大家族联姻,陈和薌自然也是出自名门。“母亲的家族也是在上海经商的宁波帮人士,他们家是靠经营棉布行发迹的。母亲排行第三,是陈家的三小姐。”秦秉年告诉记者。
陈和薌少时曾接受过几年西式学堂的教育,家里也请过老师。“母亲学得最好的不是诗文,倒是数学。”秦秉年回忆说,“我见过她打算盘算账的样子,熟练而精准。”养在深闺的陈家三小姐美丽聪慧,也曾想走出去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然而,19岁那年,她凤冠霞帔嫁入秦家。从此,她的人生就与这个家族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淡泊豁达,奇女子坚强守业
陈和薌的丈夫秦康祥,字彦冲,是近代上海著名收藏家、篆刻家,西泠印社早期社员。幼时,秦家将他送回家乡,师从著名教育家冯君木先生。国学教育,加上冯先生的影响,在秦康祥的人生道路上留下深深的烙印,注定了他所走的道路和父辈们有所不同。钱庄数字的变化对他没有吸引力,诗文书画、金石篆刻和古代流传下来的物件成了他的心之所系。
秦康祥弱冠时,钱庄业经历金融风潮的洗礼,外加银行业的冲击,家族产业呈萎缩态势,更多的开支依靠房产租金来维持。然而,厚实的家业足以维持他殷实的生活,也完全可以支付他收藏古玺印、名人字画和竹刻的费用。
“母亲嫁给父亲后,他们两人情意绵绵,十分恩爱,我从没有见过他们红过脸。”陈和薌对收藏并无兴趣,对于丈夫无休止的“挥霍”,虽也有担心和不满,但出于对丈夫深厚的感情,她从未阻止。
正当秦康祥如饥似渴地收藏时,“文革”开始了。造反派多次冲进秦家,抄走了大部分藏品。用大半生心血换来的心爱之物,转眼间消失,秦康祥心中充满着悲愤,没多久,便含冤离世。去世前,秦康祥紧紧握住妻子和儿子的手说:“你们要守住这些东西,以后把它们带回家乡,全都捐献给天一阁!”听着丈夫的遗言,陈和薌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的母亲很坚强,那时我没见过她掉下一滴眼泪。被赶出祖屋后,我们一家人住到了一栋二层小楼里。她侍奉婆婆,操持家务,又要照顾体弱多病的我。而且因为大资本家的‘罪名’,母亲出门都要遭受周围人的白眼,可她从没有愤懑灰心过,依然保持着豁达的心境。我终于明白一个母亲的肩膀可以坚韧到何种程度!”秦秉年说。
那时的陈和薌,还有着一个艰巨的任务———守住丈夫仅剩的藏品。他们住的楼上有“人”字型阁楼,中间高,两头低,只有中间部分能站起人。装着文物的箱子、纸包等把阁楼塞得满满当当。守着一室珍宝,他们低调谦和地过着日子,从不把这些藏品轻易示人,耐心地等待着宝贝可以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恪守承诺,藏品全捐天一阁
时光流转,曾经的清秀女子,渐渐刻上了岁月的痕迹:头发白了、脊背佝偻了,腿脚也越来越不方便。出生于宁波的陈和薌一天比一天更思念家乡。
时任天一阁博物馆馆长的徐良雄回忆说:第一次去上海见到陈老太太,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大家风范”。虽然她年纪已大,但是待人接物依旧井井有条,思路也很清晰。她的话并不多,却看得出来她是儿子秦秉年的主心骨,母亲的吩咐,做儿子的样样都遵从。
之后,陈和薌率先提出叶落归根的想法,孝顺的儿子遵从母意,同意文物拿到宁波代为保管。1996年11月19日,馆长徐良雄和相关工作人员借了一辆面包车,立即驶往上海。
在那个装满宝贝的阁楼里,他们开始按照文博的规矩,边清点,边装箱,对每件文物进行定名、编号、登记,贴好封条移交。整个过程中,陈老太太默默地在旁边站着,她显得有些激动,或许是作为一个弱女子,她终于完成了这批珍贵文物的守护任务;又或许是她想起了丈夫临终前的嘱托。
30年的辰光,在她心底,沉淀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起起伏伏,可她始终没有违背那一个承诺。徐良雄感慨地对记者说:“老太太这一生,遇到那么多的苦难,受过那么多次的冲击,但是始终未改爱国爱乡之心,实在令人钦佩!”
1996年的最后一天,陈和薌母子俩拎着手提箱,坐上家乡专程前来接他们的汽车。从那一刻起,秦家离乡闯荡百余年、名震上海滩的传奇经历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2001年12月9日,陈和薌母子将第一批家藏的101件(套)珍贵文物正式捐赠给家乡。其中大部分是明清竹刻文物。经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专家鉴定,认为其中一级文物23件,二级文物59件,三级文物15件,可谓集中国竹刻艺术品之大成,其数量与质量为国内博物馆一流收藏水平。捐赠仪式上,陈和薌双眼湿润,她终于了却了丈夫很久以来的一个愿望:藏品归天一阁保管,将是最好的归宿。(东南商报记者张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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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鄞江送别图》
《鄞江送别图》是秦家捐赠给天一阁博物馆最珍贵的文物之一。
《鄞江送别图》描绘的是清康熙十八年,清廷开明史馆,鉴于万斯同在明史研究中的成就,邀请他赴京修《明史》。万斯同“请以布衣参史局,不置衔,不受俸”,客居京师江南馆20年修史。画作表现的是万斯同临别时,甬上文人依依送别的历史场景,此画也是浙东学派重要的文献资料。长卷上的每个人物都有名有姓,均为甬上文化名人。更难得的是,如今我们所见到的万斯同像,就出自此画,这也是大历史学家存留下来的唯一一张画像。
当年天一阁也曾派人去上海希望将它争取回宁波,但未果。秦秉年的父亲秦康祥在文物市场上偶然看到了,认出是宁波的东西,就想尽办法买了下来。这幅对宁波人来说意义重大的书画作品终于重新回到家乡,原件目前保存在宁波博物馆,摹本在白云庄展出。
秦氏支祠
秦秉年是天一阁秦氏支祠的第5代孙,秦氏支祠与他们的家族也有着一段传奇故事。
据说,秦家原本在镇明路章耆巷有一座宗祠,到上世纪初的时候,秦家宗祠已破旧不堪,尽显颓势。1923年,生意场上风光无限的秦际瀚回乡祭祖,看到眼前的宗祠,楼宇破旧,一副衰败景象,觉得脸上无光,就提出重建宗祠的想法。族内长辈见年轻人目无一切,口出狂言,又非秦氏嫡系,当即给予回绝。
族内长老另一想,毕竟是族中成功人士,终究要给些面子的,便提出宗祠不能建,只允许建支祠。这更激怒了他,他憋口气,下决心要建一座超过宗祠的建筑。他选中月湖西边,东靠闻家祠堂、北临天一阁的马眼漕的一块风水宝地,请来在宁波建筑业界一向享有盛誉的胡荣记营造厂建造。经过两年零七个月的建造,到1925年,一座耗银20余万,占地近2000平方米的辉煌祠堂宣告完工。落成时,还请清代状元张謇撰写了《秦氏支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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