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踏遍寻访沂蒙红歌

秦丕山、刘洁在采集红歌。

沂蒙山区是著名的革命老区,在根据地建设中,广大文艺工作者创作了大量的革命歌曲,并被广为传唱,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唱红歌的人越来越少,很多红歌都已失传。

为了让红歌能够继续传唱下去,自2009年下半年开始,沂南县第二中学的音乐教师秦丕山、刘洁夫妇利用节假日自费搜集红歌,历时两年整理红歌100余首,出版了《沂蒙红歌集》。因为对红歌的痴迷,秦丕山的朋友给他一家三口都起了绰号,他叫“红哥”,妻子刘洁叫“红姐”,女儿秦筝叫“红孩儿”。

希望红歌能传唱下去

沂南县砖埠镇孙家黄疃村的孙元吉老人自己整理了《历史民歌集》,他在扉页上写了这样一段话,“当时我会唱200多首红歌,这些歌是历史的、传统的、带有地方色彩的,是用革命烈士的鲜血换来的,带有民族阶级感情的歌曲。”孙元吉老人在自己头脑还清醒的时候,将自己还会唱的歌曲整理下来,希望这些歌能够传唱下去。

沂蒙山区是全国闻名的革命老区,这里是一片红色的沃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在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沂蒙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踊跃参军参战、拥军支前、不怕牺牲、前仆后继,用自己的血和汗为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贡献了一份力量。

十万沂蒙儿女血洒疆场,可以说八百里沂蒙乡乡有红嫂,村村有烈士。与日本侵略者血战到底的“全国抗日楷模村”渊子崖,用乳汁救伤员的“沂蒙红嫂”,支前模范“沂蒙六姐妹”,“红嫂”明德英,“沂蒙母亲”王换于等一大批英雄人物至今让人动容。

那个年代,在沂蒙革命根据地的建设当中,广大文艺工作者,满怀革命豪情,一手拿枪,一手拿笔,深入战地和农村,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革命歌曲。这些歌曲不仅丰富了群众的文化生活,更是动员和团结了广大群众,投入到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之中。《跟着共产党走》、《沂蒙山小调》从这里唱响并传唱全国。《孙祖战斗》、《打蒙阴城小调》等歌曲,在唱出根据地人民心声的同时,也吹响了根据地人民打败日本侵略者,夺取民族解放斗争胜利的号角。

红歌在那个年代是人们的精神食粮,更是代表着那代人的一种精神,红歌是他们出生入死的动力,也是老一辈革命先烈们为后人留下的精神财富。一支支红歌,讲述着一次次惊心动魄的战斗,述说着一个个、一群群令人景仰的英模人物,而这些人、这些事汇集起来,就是沂蒙山区那段时间的红色历史。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战争年代创作和传唱于沂蒙山区的很多红歌却面临失传的危险。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唱红歌的老人相继离世,许多在世的老人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记忆逐渐模糊,很多歌曲已是记不全、记不准,如果不及时收集整理出来,这些红歌将会消失,抢救和挖掘红歌的工作,显得十分迫切。

与红歌结缘

秦丕山与红歌结缘,缘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2009年下半年的一天,他到马牧池红色影视基地游玩,有位老大娘唱起一首歌,他从未听到过。秦丕山拉着大娘聊天,得知这是一首当年传唱在根据地的红歌,大娘已经80多岁了,年轻时会唱的红歌更多,现在很多都已经忘记了。这让秦丕山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会唱这些红歌的老人越来越少,如果没人整理,这些红歌不就将面临失传的命运吗?“我是一名音乐教师,正好可以发挥这方面的专长,发掘整理红歌。”自此,秦丕山走上了整理红歌的道路。

“打着锣,敲着鼓,敲锣打鼓走街巷,不唱圆不唱方,单唱唱参军的好儿郎……”这是秦丕山整理的第一首红歌《歌唱参军好儿郎》。这首歌是秦丕山邻家婶子秦绪芹老人看到孙子参军时,想起抗战时男儿参军上战场的情景而唱的。

秦丕山对红歌可以用痴迷来形容,从有了搜集整理红歌的念头后,他逢人便问哪里有会唱红歌的老人,不论是在与朋友还是学生的交流中,“有没有认识会唱红歌的人?”成了他必问的话。

一次,秦丕山来到一位老人家里,希望老人唱红歌给他听。老人得知他的来意后非常感动,他说,“我一直在等这样一个人,终于等来了,这些红歌都是沂蒙山的宝,不能丢。”

秦丕山整理红歌,离不开妻子刘洁的大力支持。刘洁也是一名音乐教师,夫妻两人同在沂南二中教学。因为两人都带高三年级,平日里的工作就比较繁忙,一天的休息时间对夫妻二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望,而自从秦丕山开始整理红歌后,只要有时间,他就向外跑,冷落了妻女,突然有一天,秦丕山才发觉妻子生气了。

丈夫为了得到妻子的支持,就讲起了在整理红歌过程中遇到的一些事:有的老人年纪大了,躺在床上也要为他唱红歌,还有的老人唱到动情处潸然泪下……慢慢地妻子和丈夫一起踏上了整理红歌之路。

自从跟着父母外出搜集整理红歌,7岁的女儿秦筝也爱上了唱红歌。“我俩在家里整理红歌时,女儿总是在旁边听,我们唱时她也跟着唱。”刘洁说,他们的女儿已经会唱很多红歌,而且还经常教班里的同学唱红歌。秦丕山开玩笑的说:“我女儿已经成为宣传红歌的一杆大旗了,不愧‘红孩儿’这个名字。”

带声的历史

在整理红歌的过程中,秦丕山发现很多红歌叙事性、故事性都很强,往往都是通过通俗易懂的歌词,来记录一个事件。在那个年代,广大文艺工作者满怀革命热情,一手拿枪,一手拿笔,深入战地和农村,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革命歌曲,可以说是记录沂蒙山区抗日故事的“活化石”。

通过对于红歌歌词进行梳理,秦丕山也给这些红歌进行了分类。“有的歌曲记录了当时的战斗,有的歌曲反映了当时的生产生活,有些歌曲是为了鼓励青年入伍参军,有些歌曲是为了歌颂英雄人物,还有些歌曲记述了当时支前的场景。”秦丕山告诉记者,每一首红歌都是一段历史,讲述着一个个感人的故事。

《打蒙阴城小调》是一首典型的反映战斗生活的歌曲。蒙阴城位于鲁中西南部,是日伪“扫荡”、“蚕食”我革命根据地的桥头堡,当年驻扎了一个日军小队和伪军唐云山部12个中队,是日寇对沂蒙山区人民实行“烧光、杀光、抢光”三光政策的重要据点。1945年,鲁中军区主力部队在地方武装的配合下,经过两天两夜的激战攻克了蒙阴城,摧毁了敌人对沂蒙山区“扫荡”的重要屯兵基地,极大地鼓舞了山东抗日军民大反攻的信心。抗日宣传队根据战斗情况,编写了《打蒙阴城小调》并传唱至今,表达了根据地居民对这次战斗的喜悦心情。

《坡里麦子黄了梢》这首歌记录了当时军民抢收麦子的情景,是反映当时根据地生产生活情况的代表作。1942年6月,日军为了到根据地抢即将收割的粮食,发动了麦季“扫荡”,临沂、葛沟、河阳的两千余名日伪军兵分4路入侵临沂周边县,并建立了司马、南黄埠、官庄、高里等据点,试图控制根据地的东西交通以及沂河两岸最富饶的产粮区,为了不使粮食落入敌手,抗日军民在根据地开展了抢收、抢割的大生产运动。这首歌鼓舞了军民抢收,表达了不让敌人抢走一颗粮的决心。

1939年,一一五师东进山东,在沂蒙山区建立了敌后抗日根据地和民主政权,开辟敌后抗日战场。为了赢得抗日战争的胜利,沂蒙山区的老百姓作出了巨大牺牲。十数万青壮年参军参战,投身抗日战场,牺牲的烈士有数万余人。沂蒙山区的女性也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她们母送儿、妻送郎、姊妹送兄弟,义无返顾地将自己的亲人送上抗日战场。当时创作了大量鼓励丈夫、兄弟参军的歌曲,如《送郎归队》、《豌豆花开》、《踊跃参军》等,至今还为人所传唱。

在抗战时期,沂蒙山区还涌现了一大批模范人物,如支前模范“沂蒙六姐妹”,“红嫂”明德英,“沂蒙母亲”王换于。同时,也产生了大量歌颂她们,向她们学习的歌曲。《歌唱于大娘》就是其中一首,歌颂的正是“沂蒙母亲”王换于。1938年12月,王换于加入中国共产党,徐向前、罗荣桓、朱瑞等党政军高级领导干部都曾在她家生活。当大众日报社干部白铁华被日本鬼子拷打身负重伤、奄奄一息时,是王换于大娘带领全家,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救活了他。此外,王换于还在徐向前的同意下,开设了一家幼儿园,照顾革命干部的孩子。像这种红歌还有《歌颂彭大娘》、《歌唱模范青年高洪安》等。

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沂蒙老区420万人口中,有140万群众参军支前。沂蒙人民与山东党政军一起,在沂蒙这块红色的热土上,共同创造了“爱党爱军、开拓奋进、艰苦创业、无私奉献”的沂蒙精神。三年多的解放战争中,在“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战争胜利”的口号鼓舞下,沂蒙支前民工就达1018523人,支前小推车达到了314279辆,担架60397付。陈毅元帅曾经很形象地形容:“淮海战役是沂蒙老区人民用小推车推出来的”。很多红歌记录了当时沂蒙老区人民为战士们做军装、军鞋的情景,如《缝好衣裳送前方》、《做军鞋》、《纳鞋底》、《纺线歌》等。

“红歌记录了一段历史,是革命前辈留给我们宝贵的财富,为了能让红歌流传下去,我一定会坚持到底。”秦丕山说,他们一家三口要做红歌的使者,要让红歌永远在沂蒙大地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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