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小丑莫瑞吉奥·卡特兰

　　文：康巴兹 图片提供：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

　　在成为艺术家之前，为了糊口，意大利人莫瑞吉奥·卡特兰(Maurizio Cattelan)做过各种乱七八糟的工作。比如厨子、园艺工人、太平间看护死尸的丧葬人员，哦，甚至还有男护。20多岁时，他开始做木匠，也就是家居设计，并因此结识了一些大牌设计师。最重要的是，他开始体会到玩视觉艺术的乐趣所在，继而开始了真正的艺术创作。

　　当然，对卡特兰来讲，所谓“创作”也只是玩的代名词而已。于是在他早期作品中，我们总能看到一种杜尚式的“破坏也是创造”的吊诡美学。比如作品《运动箱》，其实就是一个桌上足球机，只不过比平常的机子大了七八倍而已；再比如《被盗的保险箱》，真的就是一个失窃后的保险箱。正因此，人们在卡特兰身上看到了一种“杜尚式”的艺术快感，而这些打趣也使得他在艺术界迅速崭露头角。

　　真正使卡特兰声名鹊起的，是他1999年完成的雕塑“第九小时”。在作品中，已故罗马天主教教宗约翰·保罗二世(蜡像)被一块来自外太空的陨石击中，倒毙在地，奄奄一息之际仍不忘将权杖紧握手中。为了塑造教宗真身，卡特兰邀请法国超级写实雕塑家尼尔·德鲁特(Daniel Druet)进行合作。此外，他还要求展览主办方把展厅顶部的玻璃天花板打击出一个圆孔，以还原真实“案发现场”。

　　自然，当这样一件充满嘲讽和幽默感的作品出现在1999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上时，人们都被震惊了。他们发现，这个喜欢开玩笑的“小丑”，竟然将他们积压已久的宗教情绪用最为疯狂的方式宣泄了出来。而另一方面，天主教界虔诚的信徒则对卡特兰恨之入骨，他们觉得自己纯洁的信仰遭到了玷污。但不管怎样，人们都无法忽视卡特兰——这个曾经做过厨子、木匠，甚至男护的“恶搞青年”。

　　2004年，卡特兰完成了另一件惊世骇俗的作品《无题(在树上吊死的孩子)》。三个真人大小、相貌逼真的儿童蜡像被悬挂在一棵树上，让人一看即惊吓恐怖，继而精神错乱。当被问及创作原因时，卡特兰笑笑说：“在艺术中，有些人不就只是想要惊奇吗？”好吧，如他所愿，我们的确都被惊到了。

　　最近，这位屡屡给我们带来惊喜的“小丑”却决定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在走之前，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为他做了“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回顾展。130多件由美术馆或私人珍藏的作品被悬挂在古根海姆的展厅中，供人们观赏合影。其中我们还看到了跪着祈祷的希特勒，躺在棺材中的肯尼迪，伏在微型餐桌上的自杀松鼠，以及头埋在墙中的一匹马等等。当然还有一些他早年做木匠时的设计品，但卡特兰倾向于“我不会将他们看成是作品。”

　　至于退出江湖的原因，听起来也同样让人“精神错乱”。卡特兰说：“在艺术界，这肯定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但问题是，我的对手们正在不断开办新的工作室，以一种近乎产业化的水平进行创作，我无法与之竞争。我不想拥有40个奇奇怪怪的助手，之前没有，未来也不会有，而且我想不出这到底有什么用处。专业化肯定是没问题的，但它也在某种程度上破坏了自发性，让一切事情变得严肃而无趣。所以我想，何不试着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来处理这些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