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当代艺术市场亟待发展

　　Q & A

　　T= TopFloor

　　L= 李锡田 先生

　　T: 先谈谈您做杭州艺术博览会的感受？

　　L: 我给你讲一个事儿吧。今年杭州艺术博览会的时候，有个企业家说出一笔钱，要做一个展览。我们听了当然都很高兴，但是人家紧接着要求说展览的艺术家和主题他都想好了，是三位退休的某个省美协的主席，画国画的。那接下去的问题就是我们办不办？不办，这还是一笔不小的钱，收支平衡就指望它了；办，问题是我们是个当代艺术展览，人家油画雕塑琴瑟和谐，你这边展出的水墨国画，和其他画廊也没办法交代。最后折中的办法，主题展还是做，但是放在贵宾休息区。

　　T: 杭州艺术博览会上是否有本地买家？

　　L: 有一些，但很少。成交金额都很小，二、三万元居多。

　　T: 浙江传统拍卖市场的火热是否带起大家对当代的兴趣？

　　L: 浙江与北京、上海被称为中国“三大艺术品交易市场”之一，但这和当代没有关系。杭州艺术博览会的姐妹博览会，办了13年的西湖艺术博览会年年火爆，展位难求，人们竞相前来，因为大家兴趣所致，喜欢在这里摸摸石头看看字画。如果说在全国，当代艺术品还是一小部分人玩的东西，那么在浙江，这个人数就是屈指可数。浙江人稍有些兴趣的油画，还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留苏的，现在多为从事教学工作的艺术家的作品。

　　T: 浙江当代艺术家的市场怎样？

　　L: 中国美术学院的学生，一毕业就从杭州消失了一大半。现在拍卖市场上有表现特别好的浙江艺术家吗？基本上没有。杭州整个当代艺术市场产业链还没有形成，艺术家、画廊、拍卖每一环节都还在起步期，不能互为支撑发展。所以，没有买卖，何来市场。

　　T: 在杭州差不多五年时间，在当代艺术市场方面，对浙商有什么认识？

　　L: 杭州是七大古都之一，很有味道，现在也被打造成一个休闲旅游城市，由于不是政治文化中心，浙商没有在文化产业有更多的发挥，也正是由于在传统行业，或是从传统行业发家，浙商知道自己赚的每一分都是辛苦钱，他们用钱谨慎。当代艺术品市场刚刚兴起，浙商正在观望，他们不会冲动地将钱投入一个他们没有看明白的领域。

　　我自己的观察是，浙商会在市场价格已经明显起来，但还没有到达顶峰之时介入。打一个比方说，一个北方商人他可能会花100万买100幅每幅价格一万的油画，一段时间后这100幅作品中只要有一幅作品跳出来，价格急速上升，他就赚到了；但是浙商不会这样做，他们只会花100万选2、3幅作品，而且一定是已经具有一定市场前景的作品。出手的时候也是一样，前者可能会赌价格的最高点，但浙商会根据自己的判断，赚了2、3倍就出手了。

　　T: 是否耳闻亲见浙商在当代艺术品市场上的举动？

　　L: 我和很多画廊的关系都很好，我知道浙商都会去画廊买东西，譬如北京的，成都的。他们会在他们做生意的当地买，买来挂在办公室，觉得还是很气派的。上海文交所发行的黄钢一号，3000万，60%是温州人买的。

　　前段时间有个叫“尚青”的画廊，推广一些美院毕业的年轻艺术家，画廊背后是一家做丝绸的企业，老板本身挺有品位，听说他的丝绸制品本身都给一些国际大牌代工，他自己出国也比较多，看得多，自然有了眼光。但近期我再去画廊的时候，它原先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听说是搬家了。

　　还有，浙江的“富二代”会买艺术品。他们多是留洋背景，受西方艺术教育比较多，所以回来后很容易接受可能我们这一辈人觉得看不懂的绘画、装置甚至影像。这里我觉得可以着重说说这一点，多数“富二代”是要接班的，我们可以乐观地想象，就算现在浙商在当代市场上表现并不抢眼，但是五年左右的时间，当他们的小孩能参与资本运营的时候，我们可能会看到大量的明资本就出现在二级市场，而且会购买十分当代和先锋的作品。这将会对当代艺术市场造成积极地推进影响，这好像也符合西方艺术市场的发展规律。

　　T: 浙商怎么看待现在当代艺术市场的高价格？

　　L: 首先他们不一定关心这个问题，他们可能会知道齐白石的新历史成交高价，但不知道一幅油画也要上千万。我曾经和一位买过一些比较贵的油画的老板聊天，他说他现在买东西，还只是身边的朋友介绍某位艺术家，他就去看看，和艺术家聊聊，手边若有闲钱，他便收几幅，现在买过最贵的有200多万的作品；不过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2万元的画都是很贵的，随着看的东西多了，自己也在慢慢领悟某些东西。这位老板说他现在想系统地收藏某位年轻艺术家的作品，推广的工作也能承担一些。倒不是一定说要当代或者传统，他说，现在当代的价格弹性和延展性很大，传统市场的价格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掌控的。

　　T: 杭州是否有经营当代艺术品的画廊？

　　L: 雁南艺术机构、金彩画廊、8号画廊、印象画廊，这些地方曾经做过一些油画的展览。过去还有一家三尚画廊，在北京也有，做过一些不错的艺术家，但现在也没有再做下去。一定要说当代的，有一家空谷画廊，现在还开着，一年就做两三个展览，合作的艺术家有艾未未、宋永红、颜磊、唐宋等，也卖过作品。

　　T: 您觉得浙江当代艺术品市场出路在哪里？

　　L: 说实话我很不乐观，我当年决定接手做杭州艺术博览会的时候，凭着我对浙江人的概念认识，我觉得市场是没问题的。今年是我做的第四届杭州艺术博览会，以往在那么多地方做过那么多博览会，从来没有像在杭州这样艰难过，可以说是心力交瘁。浙江本地几乎没有做当代艺术的画廊，外面的画廊不愿来，因为没有销售没有意向；今年我坚持取消了门票销售，结果还是没有人来，门可罗雀。我很失望，也不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

　　现在总听到浙商要用大资本进入当代艺术品市场，做权证、做基金，这是不健康的。资本如果是冲着再生资本去，就会来得快去得也快。想想如果市场一下被注入大笔资金，一下子又被抽得一分不剩，这对市场和在市场里流通的艺术作品都是毁灭性地伤害，参与者也会逐步变得对市场不信任。我很理想主义的看法是，大家还是应该从喜好出发去购买艺术作品，在这过程中不断学习自我判断，哪天对着一件自己爱不释手的作品，一掷千金，这才是让人喜闻乐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