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继东：高额关税挡住了海外文物回国路?

纽约时间9月19日，苏富比拍卖行举办的“中国古代书画精品”拍卖会上，苏轼书札《功甫帖》，这件流失海外的墨宝可谓一字千金——“苏轼谨奉别功甫奉议”，分两行书写的9个字，以823万美元天价成交。

买家是上海企业家刘益谦,他与夫人王薇不久前还入围ARTnews公布的2013年全球最顶尖200位收藏家榜单。

823万美元,折合人民币5000万元，若以单价计，在刘益谦这位拍卖场大鳄的收藏品目录里,甚至排不进前十名。仅仅在2009与2010两年里，他就买了不下7件单价超过1000万美元的艺术品,这其中包括3.1亿元的王羲之草书《平安帖》、1.7亿元的吴彬《十八应真图卷》、1.1亿元的陈栝《情韵墨花》、9520万元的齐白石《可惜无声花鸟工虫册》等等。

苏轼的《功甫帖》曾被清代、民国时期数位知名书画收藏家记录与经手，对于真伪鉴定争议颇多的古代书画品种而言，这是非常有说服力的身份证明。而《功甫帖》之所以成为中秋节假期最热门的艺术新闻之一，还不仅仅因为作品本身的珍贵性，公众更关注的是它能否顺利回归，以及何时回归。

北京时间9月20日下午3点，王薇便已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发布消息，“龙美术馆又多了件苏轼真迹！太难得了！西岸龙美术馆开幕跟大家共享。”她说的龙美术馆是计划于今年年底在徐汇滨江开馆的龙当代美术馆，也是她与刘益谦斥资2亿元在上海浦东新区打造龙美术馆之后的第二座私人美术机构。

同一天，刘益谦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愿，但他强调如果没有关税的政策优惠，《功甫帖》也许就只能存放在香港，将来再以借展的方式回到上海展览。

令刘益谦纠结的税金究竟有多高？

6%的进口关税，17%的增值税，这意味着如果走正常通关途径，按照税法规定他需要花1100多万元才能将这件苏轼的墨宝带入中国境内。

至于刘益谦说的“借展”方式，则是指交纳一定金额的保证金之后（一般是作品估价的3%至8%）实现的快速通关，作为“暂时进出境货物”，可以在境内停留15天至半年，待作品离境后再申请原数退回。

在他呼吁之后，对应的海关与文化部门是否会对《功甫帖》开绿灯放行？从目前的文物监管环境来看，个人以为难度很大。

首先，这件文物作为私人购藏回流，买家无法向监管机构确保未来其不会再进入交易市场（事实上也无对应操作程序），且计划中的收藏机构——龙美术馆作为一家民营美术馆，也很难迅速打开与政府的正式对话渠道。

其次，从中国海关过去的执法历史来看，只有在配合中国警方追回被盗文物及最终归口国有博物馆的海外文物入境时，才会执行特别通关政策。

比如2010年西安警方从美国追缴的唐代武惠妃石椁，尽管被盗卖时价格高达上百万美元，但在广州海关迅速通关时并不涉及关税环节。再比如，负责承办国家重点文物征集工作的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自2002年起接受中央财政每年划拨的5000万元征集购买海外重点珍贵文物，回流后再依据国家文物局决策划拨到各国立文博收藏机构——这类回流文物，也能享受简化手续及快速通关的待遇。

当然，不论是永久性回归，还是临时借展，或是存放于海关特殊监管区——上海自贸区内，只要这件《功甫帖》年底可以出现在上海的公共领域里，对喜好艺术的民众而言，都将是值得期待的幸事。